阮棠更想哭了,問道:「你下次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溫霽雲:「……」
明明是他話還沒說完,小皇帝就先急著嘔吐了。他默默地望著小皇帝看了一會兒,眼中儘是縱容,順從地應了一聲「是。」
小皇帝撅嘴說道:「罰你跪在這裡剝到我吃高興了為止。」
溫霽雲半跪在小皇帝面前,默默地拈了一顆蓮子,在手中仔細地剝殼。
小皇帝拿起桌上剛才沒扔下去的奏摺,一邊看一邊吃溫霽雲遞到手心裡的蓮子。
小皇帝剛才和溫霽雲發脾氣,周圍沒有一個內侍敢上前去撿奏章。奏章落了一地,溫霽雲剝好蓮子,起身去將地上的奏章一本一撿起來。
每一本奏章攤開在地上,溫霽雲都迅速地掃一眼。
奏章內容繁多,但無非都是關於幾件事。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一件,就是西北鮮卑翻臉,討論如何拒敵。
其中有一封密奏是張太傅的筆跡,溫霽雲一眼就認了出來。張太傅在信中說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請小皇帝在非常之時,用非常之人,行非常之時。平衡三方勢力,用以互相轄制。
今日張太傅忽然假仁假義無事獻殷勤,溫霽雲虛與委蛇應付了過去,心中本就有些懷疑。現在只要仔細一想,便更加確定今日張太傅勤苦口婆心勸他那番話是為了什麼。
張太傅並非什麼惜才愛才之人,從小教他的都是帝王權謀之術,講究制衡利用而已。張太傅能來對他說那樣的話,當然不是出於好心和感情,而是說明小皇帝有非他不可之事。
如今小皇帝的處境,也可謂是前有狼後有虎,內憂而外患。
外有鮮卑決裂勢同水火,內有袁翊州囂張跋扈。所用袁翊州破敵,又怕袁翊州勢力壯大不能轄制。若不用袁翊州迎敵,小皇帝雖有強兵而無良將,除了袁翊州沒有可以統帥千軍令令天下信服之人,除非小皇帝御駕親徵。
但小皇帝畢竟年輕,又沒有作戰經驗。
所以張太傅盯上了自己,找自己說了那番話。讓自己和小皇帝攜手共創大業,打造一個太平盛世。
這就是張太傅在奏章中對小皇帝說的平衡轄制之道。先假模假樣地許諾自己共創盛世,其實不過用自己轄制鮮卑,牽制袁翊州,回頭再用袁翊州轄制自己。
真是有意思。
張太傅這一番自作聰明,卻正中溫霽雲的心思。
溫霽雲也正有此意。
雖然,「共創大業」是鬼話連篇,但鮮卑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是他本來就虧欠小皇帝的。
小皇帝現在沒有其他選擇。他既承諾過護小皇帝無恙,他就甘心去做這顆棋子。
何況這後面,他還有更深的考慮。
溫霽雲將地上的奏章全都拾起來,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桌角,見小皇帝正認真看著奏章,默默轉過身去。
阮棠問道:「你哪裡去?」
溫霽雲停下腳步,回答道:「還有幾缸水未曾裝滿……」
阮棠氣得差點沒再拿奏章摔溫霽雲一臉,對他喊道:「滾回來,給我倒茶……」
倒茶好像只需要一會兒,阮棠怕溫霽雲這個傻子還聽不懂,倒完了茶又去挑水,繼續大聲補充道:「拿扇子過來扇風,我很熱——沒讓你走不許走!」
算上前天晚上、昨天,還有今天早上,阮棠已經有兩天兩夜沒有溫霽雲在身邊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好像有一塊石頭堵得慌。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溫霽雲的存在,只要一時一刻看不見,就覺得空落落的,什麼都不完整了。
溫霽雲這個人真的很可恨,明明知道他是抹了蜜的毒|藥,卻還是令人忍不住想接近。
阮棠昨晚在被子裡偷偷掉了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