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出不來嗎?”
“先前那麼多人都在替你求情,你的人緣看來不錯,如果真要在這裡呆一輩子,相信他們也會來陪你,你不用擔心太過寂寞。”
夫子看著他說完這句話,提著食盒向山下走去,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罩衣,在紅色的夕陽光暉照耀下,彷彿是燃燒的鳥翼。
看著夫子離去的身影,寧缺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如果真要在這崖洞裡被囚禁一輩子,再好的人緣又能有什麼意義?
久病床前無孝子,久在深人無人知,再好的朋友誰又能陪你被囚禁一生,如果自己真的一直在崖洞中,最終還是會慢慢被人世間遺忘。
當然,有個人肯定會一直陪著他。
寧缺看著洞口外的桑桑,明明相隔不遠,卻感覺她遠在天涯,他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如果三個月後,我還出不來,你就下山。”
桑桑想說些什麼。
寧缺搖頭說道:“不要逼我用那些娘們的法子。”
…………傳說中那些極為強大的神符師,可以畫地為牢,寧缺沒有見過師傅顏瑟展露這種手段,但他見識過西陵神殿的樊籠,裁決司的執事在荒人帳蓬裡用過,在魔宗山門裡他還見過小師叔用浩然劍擬的樊籠陣。
崖洞口看似空無一物,偶有一縷細風拂過,灰塵藉著最後的天光緩慢飄浮,自由出入,但寧缺知道,那裡一定有東西。
夫子把他囚禁在這個山洞裡,讓他想明白了才能出去,想明白便是想通,想通便是能通世間一切,通便是走出山洞。
他在崖洞裡閉關,可以說是懲罰,也是磨礪心性,更是一場考驗。
每當遇到真正考驗的時候,寧缺確認無法透過別的方式繞過去,那便會用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把所有焦慮情緒盡數驅散,絕對不會著急,而是會做好最充分的準備,才會嘗試著面對這場考驗。
所以他盤膝坐下,閉上眼睛,開始冥思培念,身體內的浩然氣緩緩流淌,依循著某種節奏開始吸納周遭的天地氣息。
太陽此時已經落下,長安城籠罩在陰影裡,那裡的人們大概已經提前看到了黑夜,絕壁高處的人卻還能多享受一些殘餘天光。
光線照在他的睫毛上,晶亮像是塗了一層蜜粉。
寧缺睜開眼睛,確認自己無論從精神還是身體都調節到了最好的狀態,起身向洞口走去,腳步緩慢而穩定。
最後的餘暉籠罩著崖洞出口,他走進了餘暉。
驟然間,寧缺感覺身前的空氣,甚至包括空中的那些餘暉都凝滯起來,就像是放了無數蜜糖的水般粘稠,帶來了無數阻力。
尤其是越往洞外去,那股無形的阻力成無數倍地放大,最後簡直要變成泥沼,讓他的呼吸都變得艱難,再難向前踏出一步。
感受到洞口處的障礙,他沒有強行試圖突破,而是用最快的速度向洞裡倒退而回,一直連退三步,才終於擺脫上那些粘稠的無形力量,微微喘息了片刻,才讓有些發白的臉色回覆到正常狀態。
桑桑從崖畔草屋裡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根點燃的火把。
藉著火把照出的暖紅光線,寧缺很認真地檢視著崖洞口,他檢視的非常細緻,洞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紋路,甚至連地上的石礫,都沒有放過,然而他沒有發現任何符意波動,也沒有看到陣法的痕跡。
崖洞的禁制不是符不是陣,而是一道平空出現的氣息。
這道氣息非常簡單,然而卻無比強大,就像是最純淨的酒,卻烈到了極點。
萬仞絕壁間的天地氣息,以他無法理解的方式,被這道氣息召到洞口。
如此多數量的天地氣息,堵塞著小小的洞口,可以想見被壓縮到了何等程度,厚實凝練的難以想像,甚至已經超出了某種界線,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