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世上沒有故意去傷害他人的人,只有因為不得己而為,但見到他這麼壓抑自己的情感,令她忍不住埋怨起害他傷得這麼重的那個女人。
冉纓柔柔地捧起他的臉龐,輕輕吐露出從未有人跟他說過的話——
“人只要活著,不管是市井小民,還是天之驕子,遲早都要領悟到並非世事皆能盡如人意。”
風,還在颳著。
越來越強,刮動記憶深層裡的每一個畫面,每一段傷心的過往,每一段糾結的心魔,此刻因為那道無名的強風颳散在他眼前。
好混亂。
“不……”過多的畫面令他難受得想逃,他雙手抱著頭,同時想要揮開她溫暖的觸碰。
“聽我說。”冉纓用不客拒絕的語氣逼他正視自己的雙眼。
“不……你走……”不行了,她再不離開,他會受不了!
“不,我要你聽我說!”冉纓拔高嗓音喊道
因為他什麼都不肯說,只好由她來說。
頎長身軀不能剋制地顫抖,然後僵硬,盂少陵臉色難看得像是隨時會昏倒,或者狠狠地給她一巴掌。
但她沒有退縮,也不讓他退縮。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想說的話告訴他,沒說完,她絕不許他轉身逃走!
他身上的“黑暗”又開始流竄,強烈得像要把她吞噬得連骨頭也不剩。
該怎麼辦?這樣的情況下,他大概也聽不進她說的任何一句話……
“少陵!”她兩手重重地拍打他的兩頰。
盂少陵先是一愣。
跟著,他晦暗無神的兩眼漸漸注入一絲光彩。
風持續吹著。
只是眼前散亂無章的畫面已經清晰許多。
見狀,冉纓知道他稍稍冷靜下來,於是繼續說。
“在這包羅永珍的大千世界裡,我們都在摸索,不斷跌倒,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明天可活,不知道越過了眼前的高山,後頭還有多麼險峻的旅程等著我們。但是我們還活著,繼續走下去,就是為了尋找能夠共同分擔孤寂和折磨的人。”
話己說完,但她仍維持著捧著他臉的動作。
頭是無名的害怕,怕他下一瞬又躲回作繭自縛的牢籠裡。
“我怕會傷害你……”他的聲音沙啞,表情痛苦地開口。
“沒關係,就像生病一樣,我會好起來。”她立刻說道。
“但我不想傷害你……”那是他最害怕的,怕自己失控。
“那就別傷害我,把一切都告訴我,讓我分擔你的痛苦,一起尋找解決的方法。”她承諾著從沒有人對他說過的承諾。
好半晌,孟少陵都沒開口,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你說過,我有你沒有的東西,是什麼?”他突然這麼問。
若說她有而他沒有的東西那實在太多了,所以他想知道自己擁有,而她沒有的究竟是什麼。
他還有能給她的東西嗎?
冉纓定定地看進他眼底,緩緩地綻開笑顏。
“你的心。”
他們擁有對方所沒有的東西,那就是彼此的心。
如果他始終緊握著不肯放,她永遠也無法接近,而她是那麼的渴望靠近他,不願被他摒除在外。
她的告白迴盪在他的耳邊,清晰可聞。
於是風停了。
當強風逝去,孟少陵看見了圍繞在她身旁的七彩顏色。
“原來你是鵝黃色的。”圍繞著他的“黑暗”消失了,他緩緩地、心滿意足地笑了。
一直以來,世界在他眼裡都是黑白的。
他聽著人們談論天空有多麼湛藍,白雲是多麼潔白,青草解釋著翠綠,花兒定義著紅豔欲滴;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