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孤獨,恐懼、飢餓、傷痛如同一條看不見的毒蛇,一口、一口的啃噬著他的心,
生平第一次,他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絕望,
就像一個在黑暗中溺水的旅人,無論如何努力,也觸不到遠方的堤岸,
但,他不能死,
在那遙遠的家鄉,還有一位臥病在床的老父,曰曰夜夜倚門盼望,
終究,找到了一個活下來的理由,不是麼,
儘管,他只能像蛆蟲一樣爬行;像乞兒一般偷吃祭品,像蟑螂一樣的活了下來,
活著,就有希望,
直到電光劈開混沌的這一瞬間,他見到了他,
那個醜陋如鬼、重傷垂死的老道,
初見的那一刻,他也曾覺得驚恐,但旋即,他卻感到了一陣釋然,
只因——
那老道的臉上,那一絲和善的微笑,
笑容很醜,卻莫名的溫暖人心,
於是,他笑了,
他甚至為了這名老道,交出了一個視若珍寶的饅頭,
冰冷的,又幹又冷的饅頭,
對旁人而言,這也許微不足道,可之於他,卻不啻姓命一般寶貴,
輕輕的咬下的一小口,只是為了那位可憐的老人,死後步入地獄,不為惡鬼糾纏,
一份渺小的善意,卻如同暗夜中的一星火光,微小,卻暖入人心,
於是,他記住了他,那個醜陋而卑微的少年,
這一刻,氣氛忽然變得融洽起來,
兩人彷彿一對忘年之交,盡情的訴說衷腸,
直到,亂葬崗上,出現了一抹紅雲,
這時一朵妖豔的,宛如血蓮花般的紅雲,
紅得耀眼,紅得肆意,紅得張揚,
刺目血光之中,他見到了一張英俊,邪魅的臉,
這是一個身材瘦削,身披血紅袈裟的青年僧人,
神態謙和,面露微笑,
有如天神降世、佛陀臨凡,
但,他卻從他的笑容之中,讀到了一絲狠戾、兇殘,
那是一股如野獸般嗜血的光芒,
只一眼,便讓人終生無法忘卻,
他說,他叫靈智上人,
他是來逼迫師父,搶奪鎮門之寶的惡人,
接下來的,便是一場令他眼花繚亂,神馳目眩的鬥法,
他走了,他也走了,
一去不回,
臨去之前,他珍而重之的將自己捨命保護的至寶,交入了他的手中,一起交付的,還有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從此,他的生命中,又多出了一個沉甸甸的名字——
靈智上人,
兩百年了,整整兩百年了,
久得他幾乎已經忘了這份責任,以及這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
時間,向來都是最有效的療傷藥,不是麼,
只是,在他已經逐漸淡忘,即將徹底從腦海中抹去的時候,他出現了,
從見到他的這一刻起,他的心,已經重新被仇恨佔據,
弒師之仇,不共戴天,
“天道好還,世間有必伸之理;善惡昭彰,匹夫無不報之仇。”
這是此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唯一念頭,
“血債,血償。”
他咬了咬牙,眼神驀然變得堅定起來,
一股滔天殺意,如火山噴發,驚濤裂岸般湧了出來,
“嗚嗚——嗚嗚——”
就這麼一個愣神的功夫,那隻丈許來高,猙獰無比的巨大骷髏,已如風馳電掣、雷霆震擊般直撲過來,而他,也再在這一刻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