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曠野中,科恩舉起自己的雙手昂天長嘯——這是一雙沾滿的鮮血的手,以前,自己可以用大義殺賊來詮釋,這連綿相繞的鮮紅
無疑是瑕不掩瑜的功績,但現在,科恩根本說不清手上的鮮血有多少是屬於無辜者的,這是恥辱之印,沁入皮肉、深及靈魂、再
也洗刷不掉!
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斯比亞帝國強大了又能怎麼樣?不過是換了一批齷齪的當家人而已,皇族、貴族,他們永遠不
會改變!
“老子撂挑子不幹了,誰想做誰做去。”科恩之前跟維素親王和院長說的話並不是戲言。沒有什麼恩情要用自己的全部去報答,
斯比亞帝國如今的局面,無論誰的恩情,科恩自覺都還夠了。管得了今天、管不了每天;能救人活命,但架不住他自己尋死!
想到這裡,不禁埋怨起比自己更早撂挑子的某人,有朝一日定要叫這廝好看,不管什麼時候復活,先得打個半死再說……但不過
這麼說起來,自己所做的事情並不是全無價值,至少,自己還能令身邊的人得益,是啊,復活這檔子事可不能耽誤。
科恩悵然放下手,望著淡染暮色的天空,身心上的疲憊同時襲來。蒼茫大地就在身下,卻又迷失目標。昏昏然,科恩叫過旁邊吃
草的小烏鴉,倒躺在它的背上,用風帽遮住頭臉,隨便找個方面前進。
到天色漸暗時,遠方出現一點細微的光亮,科恩還以為是個鎮子,誰知道走近一看,卻發現是一堆二十多臂高的黑色石塊。捏著
一塊石頭想了半天,才明白這是在荒蕪海岸大戰時,部隊摧毀的兩座黑曜石魔像之一,那尊還看得出大致模樣的安置在與魔屬聯
盟接壤的邊境,這應該是另一尊碎得很徹底的,被自己下令放在神魔分界線上。
莫非自己一路渾渾噩噩,竟然跑到神魔分界線上來了?科恩回頭打量一下正狂吃野草的小烏鴉,嘴裡數落說:“沒看出來,你還
很能跑嘛,早知道就應該讓你去磨麵粉去!“
面對強權,小烏鴉打個響鼻,頭一轉,舌頭卷向另一叢細嫩草葉,連正眼也沒給一個。科恩正要發作,清冷夜風送來幾聲輕笑。
“怎麼?斯比亞皇帝沿路毀了三片森林、拆了六座大橋,就是為了開個磨坊?”一個身穿純色白裙的身影,姿態萬千的從石堆後
面轉了出來:“不過呢,說不定你磨出的麵粉別有風味,那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吧。”
人性是很複雜的,單獨一人的時候,或者能把一件事情、某種情緒暫時擱置,但如果身邊多出一個人來,情況會變得更復雜、甚
至是不可收拾……更別說現在出現的,是光明神族的長公主,這位大人不用說話,僅憑身上的頭銜就能攪起一場風波。
“本少爺心情很差,今天沒空理你!”科恩斜眼看了長公主一眼:“還有,我只說一次,我不是什麼皇帝!”
“嗯,讓我來猜一下,你大概是知道了那個挽救你生命的魔法,從裡面明白了很多事情,”長公主並不在意科恩的語氣,雖然那
語氣早就夠他掉腦袋了:“哦,不是說科恩*凱達頂天立地嗎?怎麼,難道就被一個血統折磨成這個模樣了?”
“少說風涼話,猜什麼猜,大陸皇族的一舉一動不都在你們視野之內嗎?”長公主不說這個還好,一觸及到這個問題,科恩心中
的怨氣就有點止不住了:“去***血統!”
“誠然,光明神族治下有很多皇族,但神族不會屈尊降貴的去監視他們,打個比方吧,”亭亭玉立的長公主丟給科恩一個白眼:
“科恩*凱達,你會花一天的時間去監視一隻螞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