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聽到馬蹄聲,顯然他們在老遠之外即棄騎步行。
方家來的人還真不少,數一數,有八位之多;前面領頭的,是個童顏鶴髮,面色紅潤光潔的老人;老人身邊,那個婦道看上去約莫不超過五十歲,生著一張滿月般的臉龐,豐腴白皙,福泰雍容,要不是袖口足踝處抄扎利落,還真像什麼富貴人家的夫人哩!
緊隨著這二人後頭的,是兩個年紀相若的中年人物,他們面貌肖似,神韻中,尚帶點前行老人的輪廓;這二位,身材一樣的高大魁梧,五官一樣的端正嚴肅,在他們後面,又是更年輕的二男一女;這二男一女,與前四位都有著共同的特色:面板細白、容顏清秀,大致上面目結構的接近,這使得他們表達出一個徵候——家族,血源相當親密的家族。
當然,這個家族必定姓方,世居“常山”。
走在最押尾的一位,一看就知道和前面的方氏家族血源無關;這人頂著一張大馬臉,顴骨高聳,雙目深陷,頷下是大把的絡腮鬍子,肩上明明白白的扛著一條兩頭帶鉤的生鐵扁擔,架勢還頗有幾分兇狠。
一行人腳程很快,幾乎剛見到身影,已經來到面前,他們注視著站在一塊岩石邊候駕的謝青楓,八張臉上只同一個表情——憤恨。
露出一抹自認為十分得體的微笑,謝青楓走上兩步,輕哈腰身,衝著為首的老人拱了拱手,細聲細氣的道:“老前輩,想來前輩便是‘常山’方家的族長方烈了?”
童顏鶴髮的老人臉色凝重,毫無笑容,他瞪著謝青楓,重重的道:“老夫正是方烈,你大概就是那狂妄放肆、不知自己為何物的謝青楓?”
俗語說得好,舉手不打笑臉人,方烈一出口就來勢洶洶,言詞惡劣,使謝青楓馬上感到這場談判,恐怕難以善終;他沒有動怒,仍然笑嘻嘻的道:“方前輩,我誠意邀約各位前來,是相互磋商,解決問題的,彼此最好不要訴諸情緒,事情才談得下去。如果鬧僵了,我這條命固不足惜,前輩令孫的那條命——可不就太冤啦?”
方烈目光倏寒,厲聲道:“你竟敢威脅於我?”
這時,站在方烈身旁的那位婦道輕輕碰了方烈一下,柔聲道:
“你看你這火性,老爺子,人家也說得有理,本來就是來談事情的,鬧翻了怎麼談得下去?你要為逸兒著想,就由不得你的脾氣了。老爺子,刀把子可是抓在人家手上呀!”
方烈吸了口氣,恨恨的道:“我最看不得這種挾勢自重、趁人之危的小人!”
謝青楓抬頭看天,似笑非笑:“要說小人,前輩,只怕我們的立場還得調換一下才對!”
兩個中年人形色立變,右頰生了顆紅痣的那位大喝一聲,憤怒的道:“謝青楓,你乃何物,豈敢對家父如此出言無狀?”
望向對方,謝青楓夷然不懼的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那人大聲道:“好叫你死而有知,不做個糊塗鬼,我是方魁,方逸就是我的兒子!”
謝青楓冷冷的道:“很好,方魁,方逸既然是你的兒子,你還是多替你這寶貝兒子小命打算的好,謾罵叫囂,對他的繼續生存沒有一點益處!”
那婦道狠瞪了方魁一眼,怒道:“小魁,你是想害死逸兒麼?還不給我退下!這裡自有你爹與為孃的作主!”
乖乖,這婦道人家看上去年紀並不十分老大,甚至比方魁兄弟還顯得精神,她居然就是方烈的德配、方逸的祖母?謝青楓輕輕躬身,道:“夫人莫非就是白蓮前輩?”
婦人和悅的一笑,道:“我是白蓮。”
謝青楓從容的道:“久仰白前輩當年風華,不讓鬚眉,今日幸見,果然名至實歸!‘常山’方家有白前輩助外理內,實是功德無量!”
白蓮當然聽得出謝青楓言中有物,她只淡淡莞爾,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