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恩的行徑,替咱們武林留一佳話,令老朽深感慚愧。別了,後會有期。”
林世銘大拜四拜,恭送兩人出門,跟在身後直送下小道中。老人說:“你回去吧!千里搭長棚,終須也有盡日;後會有期,好好珍重。”
世銘躬身相送,顫聲說:“兩位前輩珍重。他日有緣,當詣終南叩謝兩位前輩!臨危援手起死回生的大德。”
“哈哈!你也落俗套了。”兩老在大笑聲中,飄然而去。
半月後,一個孤零零的青色人影,晝伏夜行翻江而上,由漢陽府折向北行,走漢江急趕襄陽府。
鄖西縣,位於湖廣河南陝西之中,設縣不到兩年,原稱南門堡。這一帶,在荊襄匪亂之前,是萬山叢中的小天地,被列為禁區,平民百姓不許進入,卻成了盜匪的巢穴。自從元朝中葉以後,直至前年匪亂平伏之前,這一帶與湖廣四川交界的廣大山區一般,都是逃丁流民的天下,大明皇帝管不住他們,他們也不敢出山。三省的大官們也互相推倭,說不是自己所管的轄區,便任由山區的人自生自滅,也任由巨寇強徒在內潛伏,滋生、蔓延。
直至劉千斤作亂,建立偽“漢”,年號“德勝”,便向外搗亂大明的江山。這一搗,搗掉了數十萬人的性命。還好,這一帶總算被搗入大明的版圖,平靜了一二十年,暫時安靜,爾後經常發生麻煩。直至明朝末年,這一帶又成了人間地獄,血流成河,屍堆成山。
過了鄖陽府,崇山峻嶺中鬼打死人,虎狼成群,奇禽怪獸經常出沒;單身客人走這條路,等於將腦袋提在手上,隨時可能提不動掉下來,完蛋大吉。以往,在漢江附近方有人煙,沿河西上是到陝西白河縣唯一的一條水道。白河縣原屬鄖陽府,與鄖西同時置縣;原稱白河堡,屬陝西與安州河陽縣。去年九月,仍劃歸陝西與安州,湖廣算是損失了一個縣。
這孤零零的青衣人,就是歷劫歸來的天涯過客林世銘。過了鄖陽府,他用不著晝伏夜行了。
他手執木杖,身上沒有任何行囊,也沒帶兵器,沿漢江北岸西行。走了百餘里,便向北一折,沿一條小河急上;這小河便叫天河。
這是一條河谷,林廕庇日,古木參天,但聽獸吼禽鳴,令人毛骨悚然,也心曠神怡。四月天了,大太陽曬得人懶洋洋地,卻沒有燠熱的感覺,反而有點涼習習。
他的腳程奇快,半天趕了百餘里。太陽偏西,他越過小河,進入西北接天奇峰的叢莽中。
他仰首前望,一面喃喃輕呼道:“佩玉,我回來了。彭恩公一家得以保全,我險些卻血濺荒山,總算吉人天相,得遇貴人援手,保全性命。我回來了,但劫後餘生的我,已經不似當年的我了,不知你還認識我麼?”佩玉,是他的愛妻的名字。
他眼中現出稀有的光彩,微笑著向一座山谷內趕去。山谷內部,有一座小村落,那是百劫餘生、被安頓在這兒的荊襄山區內的流民。
他繞山而走,避免與村人照面。連翻數十座峰巒,到了一座山谷,天色已是入暮時分了。
山谷四周,是插天奇峰,這兒也可以說是盆地,但有南面兩座山形成的低拗,洩出谷內小溪的積水山洪。
谷地寬約五六里,有一塊土地被開闢了,但大部份仍被遠古森林所佔據。
這兒,真算得是世外桃源,由小溪南行,約二十里方可到達一座小村。平時,須日正當中前後時辰中,方能在小徑上行走,免被猛獸所傷。午時一過,猛獸便開始活動了。
附近的村民,每年舉行四次規模極大的狩獵,全力獵殺猛獸,但仍未能使威脅減少。
林世銘他不怕猛獸,歸心似箭,展開輕功狂掠,那些虎豹豺狼還來不及咆哮發威,他已經飛越而過了。
進了山坳,驀地黃影一閃,接著是一聲震天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