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雨手上拿著一棵草,一會兒由深綠變成淺黃,一會兒由乾枯變回生機盎然,秦朗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偏過頭低聲道:“那是些莽夫,你不要與他們生氣。”
雲暮雨茫然地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搖搖頭沒有說話。
她不明白為什麼夏言蹊會在這裡佈下這麼一個陣法。沼澤雖然危險,但是他們不是應當儘早到蒼梧淵想辦法將耿旭復活?為什麼會在這裡拖延這麼久?這個陣法雖然複雜,但今次來的人裡面不乏有精通陣法者,不過是多耗些時間罷了,夏言蹊他們這樣做,有害無利。就算夏言蹊不懂,但秦培羽和夏顏月是懂的,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秦朗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透著一點不好意思:“他們都是秦家長老請來的,我說多了倒是不好,委屈你了。”
雲暮雨垂下眼眸,將忌憚深深地埋藏起來。經過這麼久的接觸,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根本不像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他隱藏自己的實力,又是為什麼?
她自嘲一笑,隨意將已經乾枯的草扔在地上。
人類就是這麼複雜,心思深沉。
草落在地上擊起巨大的灰塵,雲暮雨渾身寒毛豎立,前踏一步,並不回頭,左手往後一拍,無數潔白的小花朵聚結成團,擋住疾刺而來的矛,右手捏住一條綠藤,快若閃電地斜鞭而出,鞭影閃過,一地枯草被攪弄起來,晃花了旁人的眼睛。
這時她才轉過身,看向襲擊她的人。
男人的輪廓分外熟悉,雖然一副凶神惡煞猙獰恐怖的表情,卻無損於他俊朗的外表。
雲暮雨心神大震,雙眼含淚,顫抖著伸手摸向他的臉,哽咽數聲說不出話來。
男人毫不所動,巨大的牙齒開合之間直接刺向她,雲暮雨依舊痴痴呆呆地看著他,眼見巨齒即將把她戳個對穿,眼前景象旋轉變化,那一擊便落空,秦朗焦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是幻陣,你沒事吧?”
他見雲暮雨溫柔繾綣地看著鑿齒,臉上似悲似喜,對自己的話完全沒有反應,想來是沒有聽進去。
一瞬間,他臉色變寒,眼神也發冷,悄無聲息往後退一步,身影便消失在兩隻妖怪面前。
“耿旭”的身前泛起一波波漣漪,面目變得模糊不清,漸漸淡去。
“不。”雲暮雨從喉嚨裡溢位一聲低啞的呻吟,急切地伸出雙手想要擁抱即將消失的人,她往前踏出一步,“耿旭”便消失在她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面目猙獰人形怪物。
她的神志清明起來,雙手挽花,動作犀利,冷風如刀,花葉旋轉直上,招招不離鑿齒要害,看情形似乎是要將它碎屍萬段才能發洩方才被戲弄的憤恨。
鑿齒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加之兩隻碩長的牙齒從中協助,雖然雲暮雨攻勢凌厲,兩妖卻打得有來有往。
秦朗袖手旁觀,嘴角擒著慣有的微笑,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混不在意。
霹靂一聲巨響,那邊不知道又有哪隻倒黴鬼碰到爆炸符,爆炸符與濃度相當可觀的沼氣簡直是天作之合,將人炸得七竅昇天幾乎就要魂歸沼澤。
巨大的爆炸聲絲毫沒有驚醒雲暮雨,依舊不要命一樣急躁地攻擊。雙手如閃電如疾風,只能隱約看到手勢的殘影。殘影中,沼澤裡的各類雜草,或乾枯衰敗如針尖,或繁茂水靈帶著泥土,全都一窩蜂砸向鑿齒。
連環陣,一陣套一陣,牽一髮而動全身,那邊爆炸聲剛落,這邊鑿齒就已經隱沒在陣法裡,讓雲暮雨的所有攻擊都落空。
空中簌簌落下殘枝枯葉。
她緩緩放下雙手,站在原地,倔強站著的身姿透著一股落寞地孤寂。
秦朗的眼神閃了閃,試探地往前走了一小步,見她目光犀利地盯過來,便將嘴角的幅度又往上揚了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