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帳原本就不好查,就算有皇帝撐腰,背後牽扯的勢力也太大了,拔起蘿蔔帶著泥,後果只怕不好收拾,否則皇上早就動手了。所以皇上想要的,是不追究過去,也不放過日後。可這是矛盾的,賦稅是連續的,抹不清過去,就算不清現在。這個道理吳親王也明白,但是又想整頓現狀,怎麼辦?
這是一個難題,金尚嵐自問,如果讓自己處理要怎麼辦?自己恐怕不見得能想得出火燒賬本這一招。
賬本一燒,過去已了,而由吳親王盯著大夥重新開始申報賦稅,想來也不敢有人弄虛作假了。第一年報了個實數,第二年、第三年要改動就得在此基礎上,即便做手腳,幅度也不敢大了。於是,難題就解決了,不追究過去,不放過日後。
金尚嵐越想越覺得吳親王不簡單!但是這傢伙又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跟自家么兒金湛一塊兒為非作歹那麼多年,也是不假。許是……皇上點撥他的?或者他背後還有謀士?
金大人再次陷入沉思。
第二天早朝金尚嵐主動領罪,說火災的事查清楚了,是窗戶長時間不維修,風大給吹破了窗戶紙,然後吹倒了燈籠,便燒起來了。管事的去了茅房,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發現火情,而火勢一大就不好控制了,結果燒了大半的賬冊。
皇上立即問:“青…樓的賬冊呢?吳親王等著要查賬呢!”
金尚嵐低下頭,狀似艱難地說:“青…樓的帳……全部燒燬。”
皇上大驚,“全燒了?一本也沒剩下?”
金尚嵐跪下,把頭埋了下去,答道:“一本沒剩。”
皇上沉默了,臉上陰雲密佈,冷冷地看著下首的臣工,雖然有些臣工身不關己打算看好戲,但這會兒也不敢抬頭,只能低著頭裝作震驚又難過的樣子。
半晌,皇上才說:“罷了,事已至此。”
眾臣工這才悄悄地抬起頭來。
皇上道:“金尚嵐。”
金尚嵐趕緊應道:“微臣在。”
皇上微微嘆了口氣,“過去的既然查不了,也沒辦法,你現在親自去輔佐吳親王,重建賬冊!此事若有偏差,拿你項上人頭來贖罪!”
金尚嵐重重地回答:“臣遵旨!”
名義上是金尚嵐輔佐吳親王重建賬冊,其實根本沒李允堂什麼事兒,金大人帶著手下忙得暈頭轉向,而吳親王則呆在家裡鬥媳婦。
這天早上李允堂睡到晌午才起來,本來心情好好的喚了秋霜進來伺候起床,結果叫了半天也沒見秋霜進來,改叫青禾,竟也不在,便有些惱了。
他自己穿好衣服出了門,外間空無一人。
其實李允堂並非嬌滴滴的公子非要人伺候,在軍中這些年哪有人伺候啊?有時候連吃個飯都要自己挖了地瓜自己烤!只不過他惱著這些僕人被他慣得越來越不像話。
走出大門,聽見院子裡有嬉鬧的聲音傳來,李允堂便走了過去。他轉過連廊,見院中合歡樹下,衛望舒正坐在美人榻上吃蘋果,而給她把小蘋果切成一小塊喂進嘴裡的人,正是青禾。他們邊上圍了一群丫鬟正在玩套圈圈的遊戲,秋霜也在其中。
李允堂看過去的時候,剛好秋霜手裡的藤圈套中了一個瓷娃娃,可把她高興的又跳又拍手的。這個遊戲對有功夫底子的秋霜來說並不難,她已經贏了好多東西了,但頂不住小女兒的性情,就是高興啊!
僕婦把秋霜套上的瓷娃娃給了她,然後又取了另一個補上,讓排著隊的下一個丫鬟繼續。
李允堂黑著臉喊了一聲:“秋霜!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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