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帳內事,也不是他這個外人可以道的,不過這天仙也似的陸夫人,能逃過一劫,也算幸事。
一切就如楊御醫所說,進入六月後,陸奉天三尺之內已是臭不可聞,就是加再多薰香也不濟事。
卞青儀每見丈夫一次,必大吐一次,情況之厲害只得見醫,結果陸將軍府有了意外之喜……陸夫人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
六月底,陸府貼出告示,如有人能治癒人面瘡者,賞銀五千兩。
一個月過後,無人揭榜。
陸府只得再貼告示,願出五千兩買一普通女好,並在陸奉天的要求下,加上了治癒人面瘡的詳細方法及後果,並指明一定要賣身者完全出於自願。
所以,雖有那貪圖賞銀的父母或人販子,但賣身者在看了渾身潰爛的陸奉天本人後,真心想過身者並無一人。將軍府反而藉此機會救了不少苦命女子,為陸奉天博來善人的美名,這個倒成了陸奉天的意外所得。
日子就這樣一日拖過一日。到了八月,陸奉天已不再上朝,有要事就請人傳呈上去,每日裡著佈滿薰香的黑衫,坐在家中處理公事。
“夫君。”卞青儀挺著大肚子,在丫鬟的攙扶下出現在書房門口。
陸奉天抬起頭,向門口望去。
卞青儀不自在的偏過臉。那張俊偉的面孔,如今只能用慘不忍睹四個字來形容。前來賣身的女子在看到陸奉天的面孔後,昏過去的人也有。
“有事麼?”
“妾身想問夫君,宮裡頭有帖子來,夫君去麼?說是桂花宴。”
“不去。”陸奉天冷淡的回了一聲,低下頭去繼續批寫公文。
“夫君……”
“尚有何事?”
“又有人送女兒過來,想問夫君要不要過去看看?”
“他女兒是自願的麼?”
卞青儀沉默了。看到陸奉天現在這個鬼樣,想到要和這樣的人春風一度,想到自己以後也變成這樣,任是哪個再醜的女子也不願哪!
“夫君,妾身認為,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為什麼一定要賣身者自願呢,既然付了銀兩,哪怕是用藥把她……”
“如果換了你呢?”陸奉天頭也不抬的淡淡地問。
卞青儀說不出話了,站了一會兒,實在忍受不了房中傳來的異樣臭味,福了一福,轉身離開。
等卞青儀走遠,陸奉天才抬頭看向她的背影。
他很想問她,我是你的丈夫,如果你愛我,你可願意為我過身?
但是,他始終沒有問出口,因為他明白,這世上只為自己著想的人太多,換了他,他也不願。
如果是馬伕……搖搖頭,他禁止自己去想這個問題。
可越是禁止,他就越是會去這樣想,如果是馬伕,他一定會……
八月十七日,陸奉天不用下人侍候,獨自清理完身體後,躺在涼蓆上,眼望帳頂。他已經受夠了下人的異樣目光,一副想吐不吐、想掩鼻又不掩鼻的樣子。
“馬伕……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陸奉天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不想在京城買人過身,自然有他的打算。但同時,他幾乎是自我折磨的,也把它當作是那人對他的懲罰。只有這樣想,他才不會在想到癟嘴男人時,有一種想要哭泣的衝動。
桌上四五個香爐香菸繚繞,燻得整個臥室裡充滿了濃郁的檀香味,但就是這樣,也無法掩蓋住來自他身上的潰爛腐臭。
在這樣怪異刺鼻的味道中,陸奉天漸漸沉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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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他又看到了那個人,不過這次那個人並沒有血跡斑斑的抱著馬頭,在他耳邊哼唱。
他看到那個人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他,嘴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