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禾去拿紙巾遞給沈知蒽。 “他這次不想聽,以後你就都不解釋了嗎,你不解釋清楚,要他怎麼信你?” “不,要解釋,不是在電話裡,是當面和他解釋。” 沈知蒽想出差一結束,立刻就回去找聞書硯,當面把事情說清楚。 但是,現在細細回想,電話裡,聞書硯說話的聲音根本不像是剛睡醒。 他剛睡醒時的聲音是慵懶朦朧,而電話裡的聲音除了無盡的疲憊就是澀啞的無力。 ——聞書硯病了。 沈知蒽恍悟,紙巾被她的緊張與急切攥成一團。 “曉禾,我去找老師請假,今天回奉城。” 沈知蒽說完話,情緒波動更大,強烈的孕反乍然襲來。 胃裡猶如翻騰起狂風巨浪,“騰”地向上掀起來。 她急忙捂住嘴向衛生間跑去,李曉禾拎著紙巾跟在後面。 開始,沈知蒽彎著腰吐,後來扶著馬桶嘔,最後,她整個人跪坐在地上,嘔到躬著身子起不來。 雪白的褂子被地面踩上的腳印染髒。 昨晚手術結束後,又做了雙院術後總結會議,下班時已經凌晨三點多。 沈知蒽給聞書硯打了不知多少電話,所有號碼都是關機。 早飯,她堪堪吃了幾口白粥,肉包和雞蛋都給了李曉禾。 沈知蒽肚子里根本沒什麼可吐的,卻嘔到停不下來。 眼下,膽汁都吐了出來。 這是沈知蒽接觸過最苦的東西。 李曉禾急得不行,“沈知蒽,我扶你下樓去醫院,你不能這麼吐下去。” 沈知蒽扶在馬桶邊沿的手擺了擺,表示不用。 嘴裡艱難地擠出“懷-孕”兩個字,然後接著嘔。 李曉禾驚得眼睛眨個不停,沈知蒽竟然懷孕了? 纖纖細腰,平坦小腹,不畏長途出差,認真熬夜跟手術,看不出一絲嬌氣的人,竟然是個孕婦? …… 好一會兒,沈知蒽終於不吐了,她抱著雙膝坐在地上,垂頭緩了兩分鐘,才按著胃部勉強站起來。 隨後,沈知蒽彎著腰在水池洗漱。 李曉禾站到她身後,一時半刻無法從懷孕的震驚中走出來。 “沈知蒽,你真是悄聲幹大事。” “你和他結婚了嗎?” 沈知蒽一邊洗漱,一邊搖頭。 李曉禾心一冷,“沈知蒽,你說實話,你男朋友是不是非常有錢有勢?” 雖然李曉禾不鑽醫學,但是她對明星,大牌,時尚類可是太鑽了。 她見過聞書硯兩次,他每次從上到下的穿戴,全是大牌高定。 主要,他刻在骨子裡的矜重和談吐風度,絕對是與生俱來,不是後天演變,更不是模仿來的。 水池裡的水嘩嘩響著,沈知蒽認下李曉禾的問話,彎著腰點頭。 “糊塗。” 李曉禾向前走近,站到沈知蒽身側。 “現在你們又鬧出這檔子事,沈知蒽,你想沒想過,如果他不娶你,你和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 “這種高門大戶,想嫁進去不容易,但是想踏進他家門檻的人可太多了。” 沈知蒽擰停了水龍頭,空氣裡化為安靜。 她直起腰來,雙目水紅,臉上沾著顆顆水珠兒,鬢邊髮絲溼得水噠噠的。 “如果我們最後的結局是分開,那我也要生下來,我一個人帶著孩子過。” 李曉禾大沈知蒽兩歲,自認能成熟一點。 於是總結了四個字:“年輕,衝動。” —— 沈知蒽一個人拖著大行李箱,站在馬路邊等計程車。 不會兒,一輛空車停下,司機落了車窗,抻頭問:“姑娘,去哪?” 沈知蒽彎腰回應:“去市區火車站。” 司機擺擺手,“太遠了,去不了,對不住了。” 第二輛計程車停下時,依然是同樣說辭。 直到第三輛,司機才說了實話,“姑娘,不是我不想載你,主要從市區返程時幾乎拉不到回頭客,空車回來的話,油錢都掙不出來。” “我付您三倍路費,或者您覺得多少合適,我都可以付。” 司機笑笑,“姑娘,你別為難我了。” 沈知蒽握緊行李箱,“那麻煩您送我去縣裡客運站。” “行,你上來吧,箱子放那我給你裝。” 去客運站的路上,陽光普照,計程車還沒到人工湖,就見路面上印著兩道因為急轉彎而留下的壓痕。 臨近人工湖,有一個紅綠燈路口,司機停了車。 路邊已經建立起了新的防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