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蘇和樵引領下來到屏風之後,綠硯紅著雙眼就撲了過來,一把抱住悠然:“格格,綠硯掛記著您呢!”紫墨拉了她一把,說:“沒大沒小的,還不放手?格格有正事要辦。”領了綠硯在一隅喁喁細語不提。
蘇和樵含笑不語,親自倒了茶,遞給悠然:“自上次一別,轉眼前竟是一年未能得見。小悠然最近可好?傳聞中小格格將得佳偶,真是可喜可賀啊!”
悠然淺淺飲了茶,淡淡說道:“你的茶泡得越來越好了。古語云人逢喜事精神爽,蘇先生可是遇了喜事?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也不見得事事皆如人意的。您說呢?”
蘇和樵愣了一會兒,苦笑道:“小悠然,在下跟你陪不是了。請大人大量切莫見怪。”
悠然不置可否,說:“蘇先生最近忙於捕風捉影,想是不得空了。得想法子見一見柳子玉才好。嗯,不知綠硯有沒有見過子玉。”
蘇和樵站起來拱手一禮,說:“好悠然,是我錯啦!子玉陪了納蘭公子去庫頁島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有事儘管吩咐我就是啦!”
悠然這才展顏一笑,說:“罷了。下不為例。如今我住在佟府,沒有什麼要拜託你的。啊!幫我尋一些好棉線或羊毛線吧。顏色素一些的。”
“哦?”
“不過打發時間罷了。你若不肯,我另買去便是。”
“不,只是好奇。悠然服飾皆為宮制,而這羊毛線棉線一類又多是平民小戶所用,想不到格格拿來何用,故不知該備多少數量,方有此問。”
“嗯,用作編織棉襪線衫,十來斤儘夠了。以後難得出來,你備了想法子送到府裡吧。”
閒話了些時候,終在綠硯依依惜別的眼神下返回佟府,綠硯趴在窗前透過窗格目送著眾人漸行漸遠。身後的蘇和樵;眼裡帶著憐惜;靜靜地注視著她。
寒冬(上)
京城的天兒寒得早,不過才九月,將將落了幾場細雨,撲面吹來的風就有些刺骨了。桌上鋪開的宣紙被風吹得嗽嗽直響。悠然立在窗前,低低念道:“一層秋雨一層涼,一般落花一脈香,一樣流年自難忘,一把閒愁無處藏。”言語蕭瑟,竟有些清冷無為的味道。
紫晶拿了青銅鎮紙壓了想要振翅欲飛的紙片,小心關了花窗,笑道:“格格是不是悶了?宮裡頭傳話來說過幾日宣格格進宮陪呢。定是太皇太后也悶了,想著格格了。”
悠然只了眼角有了些笑意,點點頭,說:“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能進宮。眼見著天冷了,正巧把前些日子織好的羊毛線大衣裳帶給皇外祖母和胤禛幾個。”
紫晶拿了件藕色繡蓮花紋的比甲給她套上,笑著說:“太皇太后知道這毛衣裳是格格親手所織,心裡頭不知有多歡喜呢!格格這樣孝順,若是讓太皇太后得知格格對小阿哥們也照顧周到,更是要大賞格格了。”
悠然靠坐在繡榻上,聞言只是淡淡:“宮裡頭什麼也不缺,能否用上也是不知。不過唯心而已,何要什麼大賞?再說這些物件多是你們幾個動手織成,我不過偶爾為之,算不得什麼。”
紫晶幫她搭了暖被坐在身邊,笑道:“奴婢們做是本份,格格金枝玉葉親力親為卻是難得。”見她不以為然,問起一事:“格格,我有一事不明,還請格格解惑。”
悠然點點頭:“你說。”
“自二十一年的冬天起,格格就為三阿哥、四阿哥做了棉襪手套,之後又為八阿哥做,還特地囑咐三阿哥要私下給他。我知道格格心慈,憐惜這些阿哥從小就不在生身母親身邊,可即便是養在別處也無人敢怠慢。格格也說了,在宮裡頭什麼也不缺,這些線織物件不過尋常材料,哪裡入得貴人的眼。格格這般行事會不會有麻煩?單說四阿哥如今年紀也大了,說不得會引來閒話呀。”說到最後,語氣越加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