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里跟爺爺說了,陳旭日不但在皇上跟前,在皇太后跟前也為你們的婚事盡了最大的努力爭取。只可惜,他勸服了皇上,卻勸不服皇太后……”
“爺爺,您以為,他是為了我麼?”
“真兒?”
“現在,就算和他訂親的是另一個人,一個素昧平生的姑娘,他還是會這麼做。”金真兒想起那個從容談笑的少年,大多數時候,他表現的很平靜,眼睛裡甚少有同齡人常見的起伏動盪。
她想那不是一肯讓別人對他的人生隨意指手劃腳的人。
金真兒很篤定這一點。看溫和,其實休慼相關的事多半由他自己拿主意,袁珍珠用半是驕傲半是埋怨的口氣與她叨唸了好幾回。
“不過,和他訂親的不是別人,是我,所,我承他這份情。不因強權而折腰,棄我於不顧。爺爺,我領他這份情!”
人皆傳他因為指婚,為了維與金家的前約,竟敢當面頂撞皇太后,“他做這件事,看似魯莽,實則不然。”
金真兒冷靜的分析道:宮只傳出他衝撞皇太后的流言,從中可見一斑。皇帝那邊,他必是先想了法子穩住了。皇太后和皇帝不一樣,皇帝行事,性子上來,往往不顧大局以個人一時喜好發落群臣。皇太后不一樣,她做任何事,都習慣於隱忍,三思而後行。陳旭日此舉,看似得罪了皇太后,其實與他無傷。
皇太后不會此降罪於他,訓斥免不了,也僅此而已了。他既不是官身,就不領朝廷俸祿,削官奪俸輪不到他,貶他麼?是,不尊旨的罪名是現成的。問題是怎麼貶?貶他出宮,不准他為官,還是流放千里?他是太子爺的守護神,慢說太子爺離不開他,單是他得天神器重這一點,早已經張揚的天下皆知,皇太后怎肯因小失大,賜婚的本意,原就是想進一步加強他同皇家同朝廷的關係。
“他本來就是皇帝和子一系的近臣,同皇太后不是一路,不得罪也已經得罪了,不差加上這一樁事了。真兒以為,加上這一遭,說不定還是件好事,看著像是他這人不好掌握,連皇太后的命令也敢違逆,實則表示他生性梗直,至少這會兒還不像一些人背地裡私自議論的那樣,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慣會隱藏自己。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這等魯莽事來。這種表現,或者會安了皇太后的心,也安了朝中一些人的心。
爺爺,我以為,朝中很多人都在關注,想知道他會怎麼做,他這種反應,至少沒讓一些人失望。如果他什麼也不做,應下皇命,只怕過後反而會讓皇太后多心。”
金之俊愣了一會兒,半晌嘆道:“真兒,你……你真是個有心人!”
……
陳旭日在金府管家的親自引領下,進了西跨院。
阮金山站在院門口,衝他點個頭,跟管家道:“我領陳公子進去。”
阮金山在金府類似於客卿的身份,為人不喜言笑,下人們有的敬有的畏,管家知道他最得金之俊信任,把人交到他手上,便告退離開。
陳旭日今日登門,心裡甚是忐忑。
金之俊待他一向寬厚,眼下自己和金真兒婚事有了變故,偏偏這種事對女方傷害最大,當初父母遣人往金府求親,他是經過慎重考慮後點了頭的,演變至此,他心裡不是不愧疚的。
“阮伯伯……”在這位很是疼惜金真兒的長輩面前,吶吶不成言。
待會兒見了金之俊還不知如何啟口呢。尚善那邊派了人來家,示意兩家應該就兒女婚事有所接觸,開始磋商。傳話的是一位在府裡甚得體面的管事,態度客套中,隱隱透著貝子府的高傲。
跟兒子說道這事,袁珍珠的失望溢於言表。陳旭日感覺到了沉重的心理壓力。
阮金山默不作聲,穿過兩道月亮門,繞過假山,指著前面一叢翠竹道:“去吧,真兒在那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