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沒見了嗎?謝嬤嬤一時間認不出您來也是人之常情,您且讓她再仔細瞧瞧不就可以認分明瞭?您既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大小也算是個讀書人,如何連‘男女有別’、‘非禮勿視’的道理都不懂了?屏風後面坐的可都是我們府上的貴客女眷,您畢竟是個男人,萬一冒撞了哪一位,可怎麼樣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丁秀才被盧嬤嬤說得有些無言以對,片刻方粗聲道:“那依你說,要怎麼辦?總不能因為她怕丟了面子裝作不認識我,就抹殺了玥姐兒身上流著我姐姐的血這個事實了罷?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不可能,我千里迢迢走了來,不親眼見玥姐兒一面,我是不會走的!”
旁邊謝嬤嬤忽然道:“不對,你的確不是丁秀才!丁秀才的眼睛比你大,而且丁秀才有酒窩兒,你卻沒有,長黑了長壯了還可以說是常年耕作的緣故,可這眼睛也是能平白變小的,酒窩兒也是能平白變沒的嗎?你不是丁秀才!”
一席話,說得丁秀才眼裡閃過一抹慌亂,但很快便又說道:“我明明就是丁秀才,你為了維護你主子的面子,竟然硬生生要將黑說成白,白說成黑,我明明生來就是這幅樣子,你卻非要說我眼睛又小了,酒窩兒又沒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生來便是這個樣子,豈容你隨意抹殺?……這些且先不論,你只說當年我上門時,哪一次不是你奉太太之命,出來見我的?我記得我第一次去時,太太賞的二十兩,之後每次去都是四十兩,哪一次不是你親自將銀子交到我手上的?本來這些事我是沒臉說的,哪有人去了親戚家裡打抽風,還好意思到處說嘴的?但你竟矢口否認我的身份,我就不得不說了!”
說著又開始乾嚎,“我苦命的姐姐啊,早知道會出現這種結果,當年家裡就是窮死,我們就算全家都餓死,也不該送你去給人做妾的,如今可好,從你腸子裡爬出來的女兒為了不認你,竟然矢口否認我的身份……我還不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不然我又豈會這樣作踐可以?……堂堂侯府,掃掃門縫兒也夠我們這樣人家吃喝幾輩子了,卻為了怕丟面子,根本不認我……我苦命的姐姐啊……”
謝嬤嬤被他這麼一說,不由急了,暗想難道果真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不成?當年丁秀才來府裡打抽風時,太太的確每次都使的她去接見,賞的銀子也都是經她之手給的丁秀才,數目也都沒錯兒……可問題是,她明明就記得丁秀才是大眼睛,一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兒,當年還惹得府裡好些丫鬟背地裡為他臉紅,她不相信自己會記錯!
謝嬤嬤是一著急起來,便會臉紅脖子粗的那種人,這會子也不例外,“不錯,當年丁秀才上門時,的確都是我奉太太之命接待,你說的銀子數目也都對得上,可也正是因為見面的次數不在少數,我才更記得丁秀才的樣子,他跟丁姨娘一樣,都生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和兩個酒窩兒,一看就知道是兩姐弟,我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也不知你是從哪裡聽說來這些的,總之,你根本不是丁秀才!”
但她的臉紅脖子粗卻被眼前自稱丁秀才的男人說成事了心虛,“……反正今兒個認得我的人就只你一個,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但只你也別太過了,玥姐兒雖然是你奶大的,身上流的終究是我姐姐的血,你說白了不過一個奴才,你憑什麼做起她的主來?還說什麼你不會記錯,我不是丁秀才,你既說我不是丁秀才,那你臉紅心虛什麼啊?可見心裡有鬼!我不管,我今兒個若是見不到玥姐兒,我就不走了!”說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又是捶胸,又是跺腳,比剛才嚎叫得更大聲了。
屏風後面眾夫人奶奶們雖不若閨閣千金那樣養在深閨,畢竟泰半的日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幾時見過這樣的陣仗?都是既覺得厭惡,又覺得新鮮,既覺得不屑,又偏忍不住想看,看向孔疏玥的目光就更是不必說了,什麼樣的都有。
要是她是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