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去,季慎言這個詞用得頗為順口,席思永看看成冰,成冰朝他使了個眼色要他答應。他琢磨著成冰要在回去的路上和媽媽說他的事情,有季慎言和他在場,倒是很不方便。
只是路上和季慎言也沒什麼話聊,他未見得不善言辭,只是沒有季慎言這般自然熟兼之伶牙俐齒的功夫,也不知道開口的話要說什麼好。倒是季慎言先同他寒暄起來:“幾年不見了,你……也是今年畢業?我怎麼記得你比成冰高一屆。”
“建築讀五年,”他簡要解釋,季慎言淡淡地哦了一聲,“沒聽成冰說你也要過來。”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窗外已從市區的高樓轉成一碧如頃的湖面,另一側是鉤花的鋼絲圍欄圍起的高爾夫球場,遠遠的是林花爛漫,蒼松翠柏中隱隱能辨出烏黑的簷角,他心底便生起些異樣的感覺來——他原本就知道成冰家境是不錯的,只是不曾想竟不錯到這樣的地步。
以前趙旭和他閒侃,說生在這個城市,落戶之難甚於拿美國綠卡,在郊區貸款買套房都能稱為是一樣宏偉的夢想。
他不曉得該怎樣形容自己的心情,其實他自己家裡也算中上——在車上他說能白養個媳婦的話,亦並非虛言。可當他站在成家依山而建的別墅前,看著那古樸雅緻的窗、精雕細琢的簷,有那麼幾秒鐘,心底湧現的是難以言狀的恐懼。
是的,恐懼,不是自卑或別的什麼,唯有恐懼。
跳上火車的那一剎那,他意識到自己要承擔起的是兩個人的未來,可他沒有意識到的是,成冰的另一種未來是什麼樣子。
那種按照正軌的,沒有他的未來,是什麼模樣。
捫心自問,他能擔保自己許給成冰的,是足以與這棟依山傍水的別墅相匹敵的未來嗎?
“工作定在哪裡?”
“建築設計院。”
“K市的?”季慎言微微側頭,略有詫異地問,席思永知道他為什麼驚訝,稍稍頷首。季慎言眸光轉深,在他身上仔細地打量一圈才嗯哼一聲,未予置評。
成冰遠遠地立在門口朝他揮揮手,他腳下停滯半步,然後整理起信心,邁著堅定的步子朝林南生走過去,微微一躬身:“林阿姨,打擾了。”
You and I(3)
進屋沒說兩句話,林南生便催成冰上樓補覺,成冰心知她這是要親自把關,看席思永及不及格。成冰在回來的路上已和母親說明,自己有意放棄手上的這份offer,回K市找工作。她略去中途細節,只說兩人原預備著畢業時各奔東西的,所以沒有向家裡明說,現在才發覺不想分開云云。林南生微有詫異,卻並未反對,沉默很久後問:“你之前一直說想靠自己的努力拼兩年,看自己究竟能做出個什麼樣的成績……回K市的話,環境和機會可能都不如這邊,你都想明白了?”
她點頭,林南生又笑嘆:“那你怎麼又不早做決定,到現在才跟我說,難道是要給我個驚喜?”
“那媽你是同意了?”成冰試探道,原來雖篤定母親拗不過自己,卻沒想到這麼輕易便鬆了口,挽起母親的手大唱讚歌,“我就知道媽媽你這麼開明一定會答應我的!”
林南生嗔怪道:“瞧你這高帽子戴的,我要是不答應,馬上就變成封建家長了不是?”
成冰抿著嘴笑,心裡頭別提有多美,一路上嘴巴也甜,林南生直搖頭嘆氣:“果然養女兒是賠本的,我這輩子也沒聽你說過這麼多好話!”
成冰因定了心,便朝席思永比了個V字手勢,告訴他自己已搞定一切,要他好好陪母親說話。回房睡了兩個鐘頭,再下樓時看到客廳裡只季慎言一人,坐在沙發上看雜誌,成冰問:“我媽呢?”
季慎言眼皮抬也不抬:“陪準女婿上三樓參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