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均之語讓方鳳儀頭腦徹底冷靜下來。正如李均所言,勇力並不足以倚恃,他方才能突破敵之壁壘也有僥倖成份在其中,如今敵軍實力並未因第一層壁壘失守而受損,而他麾下將士方才衝刺之間體力大耗,確實不宜接著憑氣力去奪第二處山寨。
“末將明白了!”方鳳儀深深行了個注目禮,以他的軍略將才,原本不應想不到這一點,開始只是被立功之心衝暈了頭罷了。他那萬人隊也都被替換了下來,迴歸到本陣之中。
這裡調動也落入城頭董成眼中,他神色未變,目光卻閃爍不定。兵法雲臨戰陣則不易將,李均卻違之而行,在初戰小勝便用另一支部隊替代先頭的部隊,不知他究竟是何意。方才那敵將如此勇猛,應是李均帳下虎將,本來正想設計殺之以揚軍威,李均這反兵法而行之策,卻讓自己的打算落了個空。難道,那個李均在敵軍之中也能窺測到自己的心意?當年陸帥戰無不勝,據說便是能如兵法所言“料敵先機”,李均莫非真的得傳衣缽,也有此神技?
“不可胡思亂想。”董成猛然從思忖中驚醒,如今不是想些這樣無聊的傳聞之時,必需要破敵才是。他側首向東面山崗望去,和平軍攻打東面山崗的部隊依舊裹足不前,似乎主將有些怯懦,李均為何不換下此將?
戰鼓再度激響起來,新換上西側山崗的楊振飛手執雙斧,濃眉一擰,殺氣讓他周圍的部下都為之心中一跳。
“大家聽到方才下去的人說什麼嗎?”楊振飛問道。
“沒有。”和平軍經過這兩年整頓,軍紀極嚴,平時雖然上下不禁,但在戰陣之中時號令森明嚴,方才如果有人膽敢出言報怨立刻會被軍法處治,因此方鳳儀也只是略一凝滯便不得不下山去質問李均。
“不!”揚振飛雙斧輕輕交擊,道:“我聽到了,他們嘴裡沒說,心裡卻在嘀咕,說咱們全是撿便宜的,那好吧,咱們就讓他們看看,咱們到底是不是撿便宜的!”
眾將士神色一凜,方鳳儀領軍攻破了第一道壁壘之後被他們換下,若是他們心中也會如此嘀咕。如今主攻的是他們,倘使不能攻下敵人下一道山寨壁壘,便是活著回去也會被譏嘲得抬不起頭來。在以軍功戰績誇耀於人盛行的和平軍與狂瀾城中,若是被人以此譏嘲,確實生不如死。
“不用多說了,楊將軍,攻吧!”部下的大聲請戰讓楊振飛嘿嘿笑了起來,他忽然將雙斧放在地上,自後腰掏出個酒葫蘆,開啟蓋子放在鼻前深深嗅了下,然後將酒葫蘆一舉:“攻下瓦口關,痛飲三百杯,現在不是喝的時侯!”
“攻下瓦口關,痛飲三百杯!”士兵都呼了起來,楊振飛麾下羌人極眾,羌人性喜烈酒,力大無窮,但生性較為平和,並不非常愛戰鬥,若是激起他們狂興,他們個個都是以一當百的無敵勇士。如今楊振飛先教之以恥,再誘之以榮,讓這些平和的羌人戰士身上的血也開始沸騰起來。
“攻!攻!攻!”楊振飛連吼三聲,到最後聲音撕裂長空,他雙手舉斧當先衝了出去,但羌人身高腿長,動作雖然遲緩了些,卻也未曾落在他身後。
“羌人!發狂了的羌人!”即便是董成此時心中也禁不住登地狂跳了下,千餘狂化了的羌人戰士,在於羌人數量迅速減少的這個時期裡,是極有震懾力的戰鬥力。即便是一個萬人隊在這千餘羌人面前只怕也弱不禁風,而且羌人的體力與耐力較之常人更為深厚,李均以他們為第二撥攻擊的主力,想必是利用他們的優勢來攻擊經過一輪衝鋒並失去一道壁壘的守軍。
“無計可施了……”見到這千餘為沉重的鐵甲所包裹,卻依舊步履矯健的羌人戰隊,董成也不由得覺得自己已難以為續。若是兵力棄足,以厚實的陣勢或可阻他們一阻,但如今兵力上的劣勢讓他實在是無法再施計了。
羌人象一道墨色的牆般推上了山崗。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