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樂氏私通,從頭至尾沒有提過他一句,如果他真的不是秦澐親生,那當初早就將他送走了,又何必還留在秦家,讓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公府少爺?
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從來都是敏感又聰慧的,許多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在此時回憶起來,卻覺醍醐灌頂,恍然大悟。
不知不覺,他已回至房中,吩咐眾人不要來打擾,秦煜慢慢地在床邊坐下,將身體蜷縮起來,埋進安靜無邊的黑暗裡。
從前,每當他想哭的時候就會如此,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身體蜷得越緊,心裡也就不會那麼冷。
忽然,門扉一響,似乎有人進來了。黑暗中那個凝定的小小身影一動不動,直到來人點亮桌上的燈燭,在他身邊坐下:
聽張媽媽說,你今兒心裡有事?
秦煜沒有說話,只是將臉埋在腿上。秦燁又問了幾句,心頭一動,強行想將他的臉抬起來:
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
男孩有些甕甕的聲音透著倔強,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秦燁心裡就什麼都明白了,他嘆了口氣:
是因為樂家的事?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那到底是你母舅家。不過他們做的事,與你有何干系?爹爹和孃親糊塗了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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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當然知道爹爹和孃親都不會怪他,哪怕他的生母是那樣的人,哪怕他他不是親生的,他們依舊對他疼愛入骨。
但就是如此,他心裡才更難受,他與這個家或許毫無關係,他佔有的是自己本不該享有的一切,從前他什麼都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他還能心安理得嗎?
想到此處,秦煜低聲道:燁哥哥,如果你不是我哥哥,你還會不會拿我當兄弟?
秦燁笑道:瞎說什麼,你不是我兄弟,誰是我兄弟。
他知道秦煜從前有心結,因他不是蕊孃親生,害怕自己在這家中格格不入。雖說秦燁覺得這臭小子委實想的太多,但誰叫他是自己的弟弟,自然要幫他開解,因道:
你雖然不是娘生的,但你是爹生的,況且娘疼你比疼我還多呢,在娘心裡,你就是親生的。
我也拿你當一母同胞的兄弟,並無你我之分,你若是再胡思亂想,可就辜負了爹孃和我的一片心了。
話音方落,只見秦煜猛然抬頭,一雙眼早已通紅,淚水從他烏墨般的瞳仁中滾落下來,他咬著牙,沙聲道:
如果,我既不是娘生的,也不是爹生的呢?!
秦燁頓時大吃一驚,他知道秦煜從來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難道可是這又怎麼可能,況且他又是打哪裡知道的?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原來爹爹前頭的那位夫人竟然紅杏出牆過,原來秦煜可能是她和那個姦夫一時他已聽秦煜說完了始末,聽到這都是秦煜猜測得來,不由暗鬆一口氣,忙道:
你也說了,這都是你瞎猜的,做不得準。
可如果是真的呢男孩輕聲道,如果是真的,我和孃親,和爹爹,和你,和妹妹
和這裡所有的一切,和他珍愛的全部,便再無半分關係。
他只是一個竊居在此的外來者,他只是一個私通所生的孽種!
念頭閃過,淚水又滾了下來,但秦煜發現絕望到極處了竟然不是痛,而是一種寒徹入骨的冷。忽然,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拽住,秦燁將他拉了起來。
你過來!
他跌跌撞撞地,被秦燁拽到外間,這裡擺放的,是一疊疊的課業本子,是一個個或精緻或質樸的玩器,有些是蕊孃親手做的,有些是秦澐外出給兩個孩子買回來的,那課業本子上莊嚴大氣的字跡,全都是秦澐的批註。
我不管你是誰親生的,這些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