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得的人說給你送風箏,你也就二話不說地跟了過來,也不怕教人拐了。
若有人拐我,那你是什麼,柺子不成?
久違的嬌音嫩語讓傅寒江當即便心頭一蕩,又見少女一顰一笑皆是無限風情,數月未見,她身量又長高了一些,也愈見嬌美了。
他當下便想到那個想以風箏結緣的丁公子,還有那些快踏破了秦家門檻的媒婆,一股酸澀便湧了上來,也不知怎的,忍不住脫口而出:
露兒,你會不會嫌我老
一個老字卻只說了一半,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出口。
以傅寒江的驕傲,又怎麼可能問秦露,你會不會嫌我老了,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
她就像是一株正懸在枝頭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在晨露中迎風初綻,在旭日下向世人盡情展現著自己的嬌嫩風姿。而他雖是一棵高大的樹,可那樹已然成熟,終究要走向無可避免的衰敗。
其實傅寒江不是第一次知道那個丁公子,今日之前,他早已連丁公子的祖上十八代都查探過了
略有才名,儀表堂堂,家庭簡單,性情和善,京中不少權貴其實也有意把女兒嫁給他,秦母等人亦對他十分滿意。最要緊的是,他遠比自己年輕。
那些上秦家說親的人家,眼前的這些青年人,若論相貌,論才學,論人品,論手腕,他們有哪一個能及他一根手指頭?但傅寒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覺得不如他們。
忽聽少女嗤的一笑,此時因是坐在傅寒江腿上的姿勢,那小臉便靠著他的胸膛,纖指在他衣襟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畫著圈兒。
今日,我見著了好多人呢長到這般大,我還沒見過這麼多外男,有幾個,倒也生得十分俊俏。
傅寒江心頭一沉,擱在身側的手也下意識緊了緊。
不過,我不喜歡他們。有些失之輕浮,有些就愛在人前現弄,還有些看起來呆傻得很我喜歡的,要又穩重,又成熟,雖然總愛板著個臉,還總訓我,但我知道他是我心裡最好的那一個。
說著,她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睛:
你猜,我說的是誰?
話音未落,男人的唇已落了下來。
只是這般淺嘗輒止著。
如此一來,世人便都知道她是他的了。她再也不會如當初那般,一覺醒來便從他枕畔消失,如同那魅惑人心的山精狐妖,抓不住,也留不下來。
傅寒江本以為自己足夠隱忍,自制力也足夠強,但直到現在才發現,他不是能忍,只是以前沒遇到能教他失態動搖的東西罷了。
二老爺自然不知道,那些有意與秦家結親的人家紛紛出事,又或有了更好的結姻物件,其實背後都是傅寒江在籌謀。原本他從不以勢凌人,暗行鬼蜮之事,如今方才知道,自己卻也是一個如此卑鄙,如此霸道的小人。
他不能再忍下去了哪怕是得罪岳父,他也不想再多忍一天。
當下計定,傅寒江便軟硬兼施,逼得二老爺只得鬆口,兩傢俬下定了婚約,只是不對外張揚。
如此一來,傅寒江總算不用再擔心意中人另嫁旁人,而二老爺從前還以為他好拿捏,現在才知能坐到他這般高位的,又有幾個是好相與的?從此對這女婿愈發不喜,此是後話了。
如今且說展眼便進了十月裡,京中忽出了一樁大新聞。竟是那慶國公秦澐元配的孃家,忽然一狀告到京兆衙門,且告的不是旁人,正是秦家。
京中誰人不知,如今秦澐就任著京兆尹一職,從沒聽說岳父家狀告自家女婿的,且苦主還把狀子遞到了被告之人的案頭。更何況樂家所告之事實在聳人聽聞,竟是說秦澐的元配樂氏當年不是因病去世,而是被秦家人給暗中毒害的!
訊息一出,自是群情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