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哥兒見狀,又覺哥哥這副垂頭喪氣的傻模樣有些可憐,忙問奶孃:“晗兒是不是餓了?”
那奶孃周氏道:“半個時辰前才給哥兒餵過,必不是餓了。”
但無論眾人如何哄,使勁渾身解數,晗哥兒還是哭個不住。眼看他一張小臉都哭紅了,暉哥兒兄弟倆也急得滿頭大汗,在旁邊又是扮鬼臉又是哼小調的,卻也無濟於事。
萬般無奈之下,兩小隻得出來找孃親。
玉姝此時自然也是苦不堪言,不過在聽到兒子們說晗哥兒哭了,小臉上又都是慌亂之色,母親的本能立刻讓她將旁人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忙道:
“怎么回事?別急,慢慢說。”當下兩個小傢伙忙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說了。
兩小雖年幼懵懂,但也本能感覺到此時的爹爹不能惹,只忙將晗哥兒哭鬧的事說了,玉姝一聽,如何不急?下意識便欲起身。
他啞聲道:“你們先進去,過會子我和你們孃親就來。”
“可是……”
兩小原本還欲再說,忽然被父親一個眼神掃過來。不知為何,二人對父親原是無甚懼怕的,卻齊齊打了個哆嗦,只得不情不願地回至裡間。
好在晗哥兒此時已漸漸地止住了哭聲,時不時地打著一個嗝兒,在奶孃拍撫下漸漸入睡了。
兩小見狀,方才長出一口氣,看著小糰子重新睡回搖車裡,卻是再不敢逗他了。又等了片刻,還是不見爹爹和孃親過來,兩人不免好奇,便蹬蹬蹬跑回外間,定睛一看,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臭爹爹,又騙我們!”暉哥兒恨恨跺腳。
“就是!”他肯定又把孃親拐走玩親親遊戲去了!
這日之後,楚王殿下自然又被趕去睡了書房,好在兩個兒子懵懂不知事,壓根不明白那日究竟發生了何事,待他們長大後,幼時的記憶也早已模糊。
而楚王殿下為了哄得愛妻消氣,卻是絞盡腦汁,親手畫了一幅圖稿命工匠趕製出來,又將一架嶄新的馬車送至玉姝面前。
原來他既已卸下輔政之職,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陪愛妻遊山玩水,只是目今晗哥兒年紀還小,不便出門,一家人方才暫且留在京中。
有了這架車,一家人出遊時自然少了許多顛簸,玉姝見他如此用心,僅剩的那點子氣惱也煙消雲散。
她還記得剛成親的時候,他曾經嘆息過。只是因為嫁給了他,做了攝政王妃,她少女時許過的那些願景,那些想要遍遊名山大川的理想,終究成了泡影。
她是一隻自由的鳥兒,卻為了他成了籠中雀。他原本許她一生幸福美滿,卻連她本來擁有的快樂都因此失卻。
彼時玉姝卻說:“要緊的從來都不是做什么,而是和誰在一起。”
她說她甘之如飴,即便世事不能兩全,她也沒有一天不是幸福快樂的。
但這么多年,周景宵從未忘記過自己的承諾。從未忘記過那個少女在自己面前說到她的心願時,那雙比星子還要亮的眼睛,比春風還要溫柔的笑顏。
“……姝兒,這么多年,你辛苦了。”想到此處,男人柔聲道。
玉姝莞爾一笑,抬起手,握住他遞來的大掌:“你也是。”
——餘生還長,你我將始終相伴。
時光匆匆如水,很快,又是一年冬至,此時已是隆興十二年了。
七年的時間過去,雖不至於滄海桑田,但時移世易,亦有許多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