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幾個嘴碎的婆子又湊在一處閒磕牙,說的自然還是這一樁桃色新聞。
內中一人道:“要不說大爺到底是血氣方剛,依我看,再過不了幾日,府裡就要多個姨奶奶了。”
她那同伴卻不以為然:“還沒娶妻就先納上姨娘了,沒得這樣的規矩。若是平常倒也好說,眼下如此,豈不是給二太太沒臉?”
只因府中如今但凡是長了眼睛生了耳朵的,都知道蘇家母女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秦澐的婚事。
二太太既與蘇夫人是嫡親姐妹,也是一力撮合的,雖說明面上從未露出,但蘇夫人又是給各房的主子來往送禮,又是給下人們賞錢施恩,那銀子淌水般的花將出去,滿府上下誰沒有受過她的恩惠?
更兼那蘇家小姐容色絕麗,端莊大方,為人處事挑不出一絲錯處兒的,便連最牛心左x的老婆子,提起她來,亦要讚一聲好。
當下便有人道:“蘇姑娘也不算辱沒了大爺,靖寧侯府的小姐,若論出身,還b程姑娘要高一截呢。”
“性子也好,不似程姑娘總有些目下無塵的,嘴上還不饒人。”
“要我說,旁的都不要緊,光只論容色,這蘇姑娘就立於不敗之地了。程姑娘雖說亦是個絕色,到底年紀還小,且還沒長開呢,大爺已是有過一任妻室的人了,若教大爺來選,自然是選蘇不選……”
話音未落,忽聽有人冷笑一聲:“蒙了心爛了舌頭的下作東西,我們姑娘的名兒,也是你敢在嘴裡過一遍的?!瞧我今兒不撕爛了你,看你還敢胡嚼不胡嚼!”
說罷已是怒氣洶洶地衝上前來,眾人一看,不是玉姝的大丫鬟錦瑟是誰?
霎時間作鳥獸散,那說得最興興頭頭的婆子唬得臉都白了,忙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姑奶奶,好姑奶奶,老婆子二兩湯下肚已是糊塗了,你且饒了這一遭罷!”
錦瑟猶還不解氣,叉著腰又罵了幾句,又嚷著要去告訴老太太,正自不可開交,一人扶著小丫頭的手搖搖而來,一見了便開口笑道:
“我還說誰在這裡呢,這般吵嚷,倒比年節上唱大戲還要熱鬧了。”
眾人一見是她,都紛紛行禮道:“董姨奶奶。”
原來這女子乃是二老爺房中的董姨娘,因替二老爺生了唯一一個兒子,在府裡也很有幾分臉面,錦瑟猶還氣憤著,方也勉強斂了聲氣,董姨娘道:
“你又何必跟她們這群老貨一般見識,沒得白生些閒氣。”
錦瑟道:“姨奶奶不知,事關我們姑娘的清譽,我如何能裝沒瞧見?”
這幫婆子一口一個“程”啊“蘇”啊的,便知府裡的閒話已經傳成什麼樣子了,分明玉姝自尊自重,幾時倒要跟個莫名其妙的蘇姑娘爭起男人來了。
董姨娘笑道:“他們的嘴你還不曉得?沒個把門的,今兒說些花兒草兒,明兒就說自家老孃八十了還給他添個兄弟,招呼著請人吃酒呢!”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鬨堂大笑起來,那起頭的婆子臉上訕訕的,只是陪笑,錦瑟亦忍不住撲哧一笑,方才將前事掩過了。
一時眾人方散了,錦瑟回至院中,只見玉姝正在窗下逗鸚哥兒,她臉上猶還帶著幾分怒色,尚未掩去,玉姝便瞧見了。
因道:“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給我們錦瑟姑娘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