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氏往常從不理會秦煜的,你道她為何今日突然發作了?
原來是王氏自以在主子們跟前的體面,便覺高人一等。誰知今日在秦母上房,秦母竟讚了蕊娘一句,說她看顧哥兒盡心,這幾日,哥兒臉上的笑影彷彿也多了。
王氏一聽,頓覺地位不保。她本就疑心蕊娘關心秦煜是為了討好主子,今日一見,豈不是愈發坐實?
這等罪名蕊娘哪裡能背?忙道:“並沒有教哥兒什麼,只是我閒時看兩本書,哥兒方認得了幾個字罷了。”
王氏冷笑道:“好啊,你這話的意思,就是在怪老太太大爺不教哥兒識字了?”說著便上來拉扯蕊娘,“走,跟我去老太太面前說說理去!”
“我倒要看看,這般心大的奴才,老太太留還是不留!”
蕊娘如何能去?若是去了,自己恐怕真要被攆出去了,當下忙壓低聲音說些軟和話求懇,王氏見狀愈發得意,劈手便拽住她袖子往前扯,忽然一道小小身影斜刺裡撲出,撲到王氏身上,抓住她手腕便咬,王氏“唉喲”一聲,殺豬一般尖叫起來——
“疼,疼!哥兒,哥兒快住手!!!”
眾人一看,那人竟是秦煜。
只見他死死咬著王氏手腕,彷彿一頭髮了性的幼獸,向來呆滯的雙目中,竟露出幾許兇光。
眾人頓時大駭,還是蕊娘忙上去:“哥兒,快鬆手!”
那王氏的手腕上已經被咬出了血,又哭又嚎:“看來哥兒已經被你拿捏住了,竟挑唆了哥兒來害我!”
一時間整個院中亂成一團,早有人將事情報知了秦母。
事關秦煜,秦母如何不震怒?忙忙地坐了轎趕來,玉姝等姊妹幾個原在秦母身邊陪著說話,也跟著一道來了,只見秦煜衣襟上滴著幾道血痕,那王氏披頭散髮,狀若瘋婦,一見秦母來了便撲上去哭天搶地:
“老太太!老太太可要為我做主啊!”
秦母被她吵得愈發頭疼,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說!”
王氏忙一番添油加醋,將蕊娘私自教秦煜認字的事說了,又道:“哥兒年紀小,又心善,可不是被她給挑唆了?”
“自打她來了,我和陳姐姐兩個再不能近哥兒的身。她讓哥兒做什麼哥兒便做什麼,又常把哥兒關在她那屋裡。老太太,哥兒已是被她給教壞了,否則怎麼會無緣無故咬我?若是再讓她轄制哥兒,後果不堪設想啊!”
這一番顛倒黑白實在是高妙至極,蓋因蕊娘壞了規矩確實不假,秦煜為了維護她忽然性情大變,可不就是被她拿捏住了?
而王氏分明是躲懶,卻能說成是蕊娘不讓她近秦煜的身,偏蕊娘百口莫辯,只能跪下:
“奴婢從未有絲毫轄制哥兒之心,為證清白,奴婢願發下毒誓!”
玉姝在一旁,心內早已是焦急非常。
她親眼見過王氏是如何慢待秦煜的,王氏的話,自然一個字都不信。蕊娘雖與她相識不久,但來往幾次,只覺她溫柔聰慧,絕不像那般蛇蠍心腸之人,當下忙勸道:
“外祖母,當務之急還是先看看煜哥兒罷,這些事等之後細細查驗了,再理會也省得。”
話音未落,忽聽有人道:“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