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娘!姑娘?!”
用力推了好幾下,明珠方才如夢初醒。纖雲急道:“姑娘怎麼了?可是大爺……”
一語未了,只見她已淚流滿面。
“孩子……”明珠輕聲道。
“姑娘說什麼?”
“孩子……”
她死死地攥著自己的袖子,指甲早已陷進皮肉裡,掌中滿是鮮血。好痛啊,真的好痛……可是她也不知是因為掌心的傷,還是那樣一種剜心蝕骨的劇痛。
“我沒有……流掉孩子……”
她原本想的,她甚至已經將那碗墮胎藥放在了唇邊。但是最後一刻,她還是狠不下心,那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和哥哥的孩子。
淚水越湧越多,越滑越快,到最後,明珠已然是嚎啕大哭。
她哭得毫無侯府千金的風範,彷彿一個失去了心愛之物的孩童: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她終究是個懦弱之人,她無法捨棄父母,亦無法視道理倫理於無物,他肯為她付盡一切,她卻只能一次又一次辜負他。
或許,斬斷這段孽緣,對他亦是最好的解脫。他原本可以有一個恣肆暢快的人生,這麼多年,是她束縛了他,如今,她也可以還他自由。
這日過後,明珠便病倒在床。
因她有孕在身,不敢請太醫來診脈,只能假託神不濟,暗中請蕊娘來為她開方看視。
其實蕊娘亦知她不過是心內鬱結罷了,出了這樣大事,如何教明珠能談笑如常?當日明珠最終還是將墮胎藥倒掉後,便與她商議好了——
如今明珠還不顯懷,可暫且瞞著,等快瞞不住時她便裝作魘著了,蕊娘事先幫她買通一個經常來蘇家走動的道婆。因蘇夫人極信那道婆,只要道婆說明珠是撞客了,需要單獨至城外莊子上靜養,蘇夫人再沒有不依的。
屆時明珠便可從家中挪出去,蕊娘再悄悄到莊子上照顧她,待順利生產後,把孩子抱走。
如此一來,除了明珠、蕊娘、纖雲三人,不會再有人知道她曾珠胎暗結。唯一付出的代價,就是她必須要骨肉分離,親手捨棄自己的孩子。
“……纖雲,你說,我是不是個心狠之人?”
纖雲服侍明珠喝了藥後正欲退出去,忽聽身後傳來極輕的聲音。不等纖雲回答,床上的少女彷彿在自言自語,笑了笑:
“他定然恨極了我……不過這樣也好,也好……”
纖雲心下暗歎,悄無聲息地出了門,踟躕片刻,來至蘇夜房中。只見這院中眾人皆是神色惶惶、無打採。纖雲徑去尋了蘇夜的大丫鬟微語,道:“大爺的屋子可都拾了,沒少了別的?”
微語道:“大爺只帶走了幾件衣裳,再沒有旁的。”
原來蘇夜那晚與明珠決裂後,便再不曾出現。他在房中留書一封,言道自己早有去意,如今離家遠遊,與蘇府恩斷義絕。
蘇夫人得知後自是又驚又怒,忙給靖寧侯修書一封,又派出家人在城中四處尋找,誰知蘇夜彷彿人間蒸發一般,竟毫無蹤影。他除了幾件衣裳,沒有帶走任何東西,當然,也沒有留給明珠隻言片語。
這或許便是他的報復,報復妹妹的絕情與辜負。
纖雲只在蘇夜那裡拿回了一隻小箱子,開啟來一看,裡頭都是些舊物。有玩壞的九連環,有磨損的年畫娃娃,有陳舊的老虎小布偶……但無一例外,全都被主人儲存得極好。
明珠就抱著那隻箱子看了一整晚,那些都是幼時她曾經用過的玩器,早已應該丟掉了,原來蘇夜都一一地了起來。
布偶是她親手縫了送給蘇夜的,雖然縫得歪歪扭扭,蘇夜極喜歡,總是抱在懷裡不撒手。
年畫娃娃是蘇夜買來送她的,她總愛擺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