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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走了,秦澐追妻

來,還未開口,他懷裡的孩童卻猛烈掙扎起來:“嗚……嗚嗚嗚嗚!”

眾人登時都驚呆了,蓋因秦煜長到這麼大,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就連哭,也都是無聲無息。

此時他一張小臉上全都是淚水,哭得語不成調,嘴裡含含糊糊,秦澐勉強才聽出幾個字——

“娘,要走了……”

這晚直到丑時,秦澐房中的燈燭依舊未熄。上夜的婆子打著燈籠四處巡視著,見那一點光暈懸在無邊漆夜裡,愈顯孤寂,搖搖欲滅。

眾人早都司空見慣,只是在途經窗下時越發放輕了腳步。窗內一張長案上,橫七豎八堆著的都是空酒瓶,秦澐一隻手勾著酒盞,那盞早已歪倒,盞中酒液全灑在他的衣袍上,他卻一無所覺。

秦煜是哭累了被他抱回來的,小小的孩童兩隻眼睛腫得似桃子一般,倦極睡去,即便夢中,依舊在不停呢喃。

打從秦煜兩歲那年還不曾開口說話開始,秦家上下就一直在擔憂他究竟能不能發出聲音,可是當秦澐第一次聽見他稚嫩的聲音時,心中竟沒有絲毫喜意。

他其實不是偶然出現在那裡的,聽說秦煜出門了,他也騎馬跟了出去,一個人,旁人誰都不知。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告訴自己,他是擔心兒子,所以要跟著去看一看,其實心知肚明,那不過是他給自己找的一個藉口。

只是他也從來都不敢靠近,每當遙遙看見那座兩進的小院兒,他就會勒住馬韁,在原地一待就是個把時辰。

分明已經無望,這樣戀戀不捨又有什麼意思?可他就像是一個溺水之人,若不抓住那僅剩的一根稻草,就會立刻沉入冰冷黑暗的深淵中。

如今,這最後的一根稻草也即將消失了。

她要帶著兒子去江南,從此之後便是山水相隔,哪怕是遠遠地看她一眼都再不能。秦澐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兒子,因為連他自己都渾渾噩噩的,酒液入喉,那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口腔,許是飲得太多,竟覺一片麻木。

忽然,簾外傳來丫頭小心翼翼的聲音:“大爺,哥兒又哭醒了……”

秦澐的手指動了動,扶著桌沿站起來:“我去看看。”

他的步伐沉重又虛浮,渾身上下瀰漫著濃重的酒味,夜風一吹,混沌的大腦好像清醒了幾分,他看向院中那幾株臘梅樹,陽春時節,萬物生髮,桃李杏梨已次第綻放,梅樹上卻光禿禿的。

他站在原地,站了許久,跟著身後的丫頭忍不住道:“大爺,哥兒那邊還等著……”

秦澐忽然回頭,道:“傳我的話出去,若有人能讓這幾株梅樹春天開花,賞銀千兩。”

丫頭一愣,他已快步步入秦煜房中,方才還帶著幾分踉蹌的步子卻是沉穩起來,越走越堅定。

秦煜原是好不容易哭累了才睡過去,睡夢之中,卻看到蕊娘和林燁坐上大船,那船順風而行,越飄越遠,他沿著岸邊不停地追啊追啊,船上兩人只是自顧自談笑,根本不看他一眼。

他不知什麼時候醒來,淚水已浸溼枕頭,手裡還抓著一隻荷包,已經有些舊了,正是很久之前蕊娘給他做的。

忽聽簾子一響,秦澐走了進來。秦煜忙扭過身去,肉了肉眼睛,只覺被褥微微一陷,秦澐低聲道:“煜兒,你想光明正大叫她一聲孃親嗎?”

……當然想,他做夢都想。

男孩垂著頭不說話,秦澐伸手將他的臉掰過來:“我知道,你很想,在爹爹心裡,她就是你的孃親。”

一語未了,秦煜的眼睛已經亮了起來。他又驚又喜,似不可置信,但又帶著幾分懷疑。

秦澐心內不由苦笑,他知道兒子一直怨他逼走了蕊娘,認為是他對蕊娘不好方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不過,他也無可辯駁。

他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