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之中。
這般倫理混亂之事姑且不論,你有自信瞞得了一時,可有自信瞞得了父母至親一輩子?
縱使此事永遠不會外洩,但這一生,你我都不可名正言順。我若活著,你我不能並肩而立,我若死了,連碑上都不能有你的名字!
說到此處,傅寒江握住少女的肩頭,原還想再將措辭放嚴厲些,可看著她那雙淚水盈盈欲墜的黑瞳,終究還是不忍心。
露兒,我知道,你一心只是想著我
若不是害怕這樁姻緣遭家人阻攔,若不是擔心他被秦家人怨恨,秦露又何必主動提出嫁給一個她並不想嫁的男人?
若依了她的主意,他輕輕鬆鬆便可心想事成,既有美人在懷,又不必背上休妻再娶妻妹的荒唐名聲,不必被天下人恥笑左右是她沒名沒分地跟著他,他又礙著了什麼?
但正因為此,傅寒江才不會任她如此輕賤自己。
我要光明正大地迎娶你,讓你做我明堂正道的妻!
哪怕這過程中會有許多艱難,他會被指責,被鄙夷,甚至是身敗名裂但欺瞞和逃避,永遠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伯宣不知不覺,淚水滑落下來,少女緊緊揪著男人的袖子,只覺那隻大手在自己發頂輕輕揉著,動作越是溫柔,她的淚水便流得越急。
今日她才知道,曾經的她,究竟有多麼魯莽,多麼愚蠢。
她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法子,其實是她不想面對現實,正如她當初覺得靠騙可以把傅寒江騙得生米煮成熟飯一樣,如今她又想用同樣的法子,欺瞞父母一世。
可笑那日傅寒江問她時,她還始終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可笑她還因為他的一再回絕覺得是他逼得自己只能給他下藥,覺得他不將她的焦慮不安放在眼裡。
她有三大錯,一錯任性妄為,二錯衝動行事,三錯,便是她滿心滿眼裡只有自己,未曾想過傅寒江,更未曾想過父母親朋。
可想而知,她的這個所謂解決之法,又何嘗考慮過另兩個當事人會不會樂意?
一時只聽傅寒江嘆息道:我不捨得委屈你,二弟想必也是不忍委屈你姐姐的。
因見少女滿臉悔意,他不免又疼惜起來,伸手替她拭去淚水: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日後你不再魯莽行事,今日這番教訓就沒有白受。
秦露聽了,忙連連點頭。因她剛哭過,那瞳仁如湖水浸過一般,鼻尖上楚楚可憐的一點微紅,就是剛出生的奶貓兒,想必也沒有這般柔軟可愛。
傅寒江不禁心頭一蕩,忙將多餘的雜念壓下去,又整肅衣衫,叫了下人送熱水進來。
當下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商議了一番日後要如何行事,定下以書信聯絡後,方才依依不捨分開。
至次日,秦露便被送回家中,雖然如今她依舊焦急,卻也再不敢擅作主張,只是乖乖在家等著傅寒江的訊息。
因事涉傅重洲與秦霜,想必他兄弟二人也是要商議的,果不其然,幾日後,秦露便聽下人們說,二姑爺與其弟聯袂而來,也不知兩人說了什麼,那天二老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連老太太都被驚動了。
其後他們兄弟倆又來了好幾次,不知為何,每回都被掃地出門,恍惚還看見兩人身上掛了彩。而秦露也在彼時被秦母勒令閉門思過,每日只在房中抄書
她早就有所預料,倒也不驚訝,反倒因為自己只是被罰抄書而不是領受家法,便猜到傅寒江恐怕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頭上,不外乎是說她年紀小、不知事,被姐夫給騙了身子。
當下不免愈發擔心,既擔心父兄盛怒之下對傅寒江動手,又擔心老祖宗父母氣壞了身子,還要擔心這樁姻緣究竟能不能塵埃落定。
直到半月之後,綠柳終於從外頭打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