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忽然有強烈的情緒湧了上來,教蕊娘想不顧一切地說出實情,說出林方回是如何要挾她,說出她這許多年來的苦澀,說出她的狼狽和煎熬,說出她打算爛在肚子裡的秘密。
但千言萬語到了唇邊,最終只變成一個極淡的笑。
秦澐道:“怎麼不打傘?”
蕊娘笑道:“原不知要下雪,就沒打。”
她原不知自己會遇到這樣一份感情,是她配不上他。
這天晚上,她一反常態地極盡熱情,纏著秦澐。
此時窗外正撕綿扯絮一般的下著大雪,屋內燒著地龍,如同四月暖春一般,春意盎然。
心頭一蕩,眼中淚光盈盈,還是聽到秦澐說“給我生幾個孩子”。
他很早以前就說過這樣的話,彼時蕊娘以為他不過只是貪圖一時新鮮,拿自己當做玩物,到了如今方才恍然,原來他從始至終,此心不改。
如此便夠了,不枉她與他糾葛一場。
其實蕊娘不知,白日裡,秦母曾將秦澐叫過去問話。
因玉姝翻了年就十六了,偏生被國孝耽誤,如今不得談婚論嫁,而秦母素日看的那些人家,總覺都不算出挑,各有各的短處。
她心裡還記掛著親上做親,將秦澐和玉姝湊作一堆的事,以前是怕程海嫌秦澐有過妻室,如今玉姝年歲漸長,也不容程海再耽擱下去。
因此秦母便喚了秦澐過去,問他是否有意。若有意,兩家便可先說定,待國孝一過,上門提親即可。
秦澐自然是婉拒了,他拿玉姝只當做表妹,更何況他心裡也有了一人。
秦母不禁大失所望,因問:“那你究竟想娶個什麼樣的媳婦兒?玉兒還配不上你不成?
秦澐道:“玉妹妹不論家世出身、品貌才學,樣樣都是拔尖的,只有孫兒配不上她。”
但再好,偏不是他心中所求。
他在那一瞬間忽而便醍醐灌頂,他想娶蕊娘,想讓她做自己的妻。
一直以來,秦澐只想打動蕊娘,讓她對自己敞開心扉,倒沒想過以後之事,此時竟忍不住勾勒起與她拜過天地後,夫唱婦隨、鶼鰈情深的光景,再加上兩個孩子,那是何等和美,何等愜意。
一時他心中激盪,只是此話暫時還不好向秦母言明,只能岔過去罷了。到了晚間,忽遇蕊孃的邀請,秦澐不禁欣喜若狂。
這一夜不消細說,卻說此後,果然不出蕊娘所料,林方回要錢要得越發頻繁。
起初可能是畏懼秦府之勢,不過託人遞話過來,後來見蕊娘一概依從,且沒有告訴旁人的模樣,便越加張狂,甚至三五日就來一回,一輸光了錢就朝蕊娘伸手。
這日蕊娘又給了他一對對紅鑲金大墜子,道:“過幾日老太太放我的假,準我家去幾天,你也不要在外頭遊蕩,好歹那日在家。”
林方回自以為已完全拿捏住了她,不禁在她秀麗嬌妍的臉上溜了一圈,目中露出不好的眼神:“好,咱們兩口子也好久沒有親香親香了,娘子相邀,我怎會不允呢?”
蕊娘胃裡一陣噁心,不想多看他一眼,說完話正欲走,林方回忽道:“依我看,你索性便從這府裡出來,我好歹也是個秀才,怎麼能娶個做奴才的老婆?沒得玷辱了我林家的門楣。既然你手裡有錢了,就出來跟我去鄉下買房置地,豈不好得很?”
蕊娘心頭一緊,道:“我賣的是死契,如何是想出來就能出來的?”
林方回乜斜著眼,呵呵笑了一聲:“我打聽過了,這等人家也不是沒有放人出來的先例。你既在主子面前討的好,求一求他們,哪有不允的?他們又慣愛裝些慈善大方的樣兒,說不定連你的身價銀子都了。”
原來這林方回自以為拿捏住了蕊娘,任自己要挾壓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