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她心裡一直將秦煜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但主僕有別,說到底她只是個下人罷了,秦煜肯以同樣的真心來回應她,教她如何不感動?
一時她服侍秦煜睡下,自回房拾行李,將那隻草編人偶珍而重之地進包袱裡,用衣裳裡三層外三層地裹了才放心。又去了張李二人房中,叮囑她們好生照顧秦煜,二人連連答應著,李氏道:
“姐姐告假的事,可回了大爺不曾?雖說老太太已準了,到底回大爺一聲兒才是。”
蕊娘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奈何她如無必要,實在不想在秦澐面前出現。但她出去了,若秦澐喚她來伺候卻尋不到人,恐怕又要發怒,因而只得來至正房。
此時秦澐正在看衙門裡的幾份節略,因那節略寫得十分不堪,眉頭微蹙,面色冰冷。忽有小丫頭進來道:“大爺,林姐姐來了。”
秦澐聽到“林姐姐”三字,眉峰便是一擰。屋裡的這些小丫頭都極為畏懼他,察覺到他似乎愈發不悅,更是噤若寒蟬,卻聽簾子一響,蕊娘已進來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大爺,奴婢是來告假的,求大爺準允。”
原來這蕊娘夫家姓林,雖說她本姓池,府中皆喚做林家的,又或林姐姐。世人皆如此,女子若是嫁了人,一應稱呼概都隨夫,寡婦也不例外,因而秦澐只要一聽到這個“林”字,就好像所有人都在提醒他——
她是個有夫之婦,她屬於旁的男人,雖然那男人早就死了,但她照舊也與自己無關。
當下面色越發冰冷,又聽蕊娘說了要告假回去給兒子過生日的事,不由道:“你倒是疼他。”
蕊娘道:“說句僭越的話,奴婢和大爺都是做父母的,為人父母者,又有哪個不疼自己的兒女呢?奴婢疼兒子,便如大爺疼哥兒一般,都是一樣的心。”
她說這話,原是希望秦澐能再多疼愛秦煜幾分,因而旁敲側擊,卻不知秦澐聽了卻想到,有時候父母對兒女的感情有多深,也是取決於夫妻之間的,恐怕她丈夫在世時,她和那個男人也是鶼鰈情深,才會在丈夫過世後為了兒子甘願賣身為奴。
一時心中鬱郁,想叫蕊娘下去,看到她站在離簾子不過幾步遠的地方,彷彿刻意避開他似的,將手中節略一擲,冷冷道:“站那麼遠做什麼,怕我吃了你?”
蕊娘無奈,只得近前,還未站定,他將她一拉,她便合身跌入秦澐懷中。此時屋內還有兩個伺候的小丫頭,蕊娘不由大吃一驚,滿面飛紅,欲掙扎,又怕惹怒了秦澐,反而更遭致羞辱,只能輕聲道:“大爺,還有人……”
秦澐笑了笑:“她們都知道你爬了我的床,還有什麼好羞的?”
蕊娘心頭一顫,愈發羞窘,軟語央求:“奴婢,奴婢想進房裡伺候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