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模樣好,活計又好,便被分到秦煜房中做些灑掃針線的雜事。舉凡大戶人家,就是做下人的也有三六九等,蕊娘是外頭買來的,如何比得過秦府的家生子?自然愈發人微言輕。
當下她只得掩住滿腹疑慮,牽了秦煜的小手帶他至榻邊坐下,又輕聲道:
“哥兒手上還疼嗎,我拿藥油來給哥兒搽一搽好不好?”
秦煜卻是一動不動,恍若未聞,蕊娘也不生氣,依舊是柔聲細語地問他,因見王氏根本不管他,又張羅丫鬟們給他更衣梳洗。
秦煜依舊不為所動,彷彿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蕊娘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地撫摸著他的手,試圖緩解他的疼痛和不安。然而,秦煜的眼神依然空洞無神,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一時忙碌畢,有丫頭道:“到了哥兒吃奶的時辰了。”
秦煜如今已年滿五歲,平常人家的孩子早已斷了母乳,你道他為何還需吃奶?
原來因他身患這樣奇症,秦母為此是求神拜佛,什麼法子都用過。聽一個老道士說起一道偏方,若每日叄次以新鮮母乳飲之,或可對他的病症有所緩解。
因此秦煜身邊兩個奶孃,並不止有教養之職,仍需以母乳哺之。不過他到底不是嬰孩,奶孃只需將母乳擠至杯中,再讓他飲下即可。
那王氏此時歪在裡間榻上,聞言卻是懶懶道:“我身上不好,叫陳姐姐喂罷。”
丫頭道:“陳姐姐家去了,說是她兒子病了,告了幾天假。好姐姐,勞煩你動一動罷,若是誤了哥兒吃奶的時辰,老太太怪罪起來,咱們誰能擔待得起?”
這話卻聽得王氏眉頭緊蹙,神色嚴肅:“誤了哥兒吃奶的時辰自然是無人擔待得起,可我身上不好,若哥兒吃了我的奶有個三長兩短,你們誰又能擔待?!”
“左右我是不怕的,話我已放在這裡了,出了事,咱們就去老太太面前說道說道!”
說罷將身一扭,復又矇頭躺下,眾人見狀,哪還有人敢去勸她,方才那說話的丫頭
原來是秦澐的大丫鬟白芷來了,有人將事情悄聲一說,白芷皺了皺眉,神色沉穩,口中說道:
“我還當是什麼事,陳姐姐不是家去了嗎?正巧我要回去看我老子娘,告訴她一聲,請她回來便是。”
她的話在這院中是極有分量的,眾人一聽就各自散了,白芷搖搖頭而去,臨出門前,卻是悄悄朝蕊娘使了個眼色。
蕊娘雖不知道緣由,但仍是避開眾人來至屋外,白芷正在走廊下等她,一見她來便說道:“姐姐,你今兒身上還有奶嗎?”
蕊娘聞言,不由臉上一紅:“……有的。”
白芷忙拉了她手:“好姐姐,你就幫我這一回,這會子哥兒要吃奶,就由你來吧。”
蕊娘不由一驚:“你才剛不是說要去請陳姐姐……”
白芷苦笑道:“好姐姐,這一來一回的要費多少功夫?哥兒吃奶的時辰早誤了。老太太不知道還好,一知道,咱們全都得吃瓜落。那王氏仗著她老子娘在老太太跟前有體面,不把哥兒當回事。屆時她若倒黴,我們卻也不能跟著一起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