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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澆愁,父子失和

反襯得他愈發粉雕玉琢,小小年紀,已能看出日後的俊美出眾。

秦母見秦煜又長高了一截,行動間也更有大家子的氣派,忙攔住他行禮,叫近前來摟在懷裡不住摩挲,又問出門冷不冷,上學辛不辛苦,秦煜雖一概以點頭搖頭作答,但一舉一動,都極有條理,遠不似當初的陰鬱孤僻。

秦母自然愈發歡喜,道:“我原還怪他老子,好好兒地,這樣冷的天,非要送到什麼大儒家裡去上學,咱們家還請不起一個先生?且那裡又不止煜兒一個學生,怕煜兒受了欺負。如今見煜兒行事越發有體統了,才知他老子自有他的道理,只是難為煜兒,風裡來雨裡去的,不知有多辛苦。”

眾人忙都笑道:“老祖宗說笑了,咱們家的孩子出門,還能凍著不成?自是手爐腳爐大毛衣裳一應齊備,那馬車也是密不透風的。到了先生那裡也有人伺候著,再委屈不著。”

原來秦澐前些時日給秦煜請了一位先生,卻是上門拜師,也不在家中授課,而是去先生所辦的書塾中上學。那先生原是一位清名極盛的大儒,徒不問出身,只講學問,見了秦煜,覺他天資超絕,方才鬆口下的。

如此一來,秦煜便得以日日出門,每回他要去蕊孃家,眾人也不敢違拗,因知秦澐其實是默許的,只得依從。

蕊娘離府那日,秦煜原大哭了一場,也不知蕊娘跟他說了什麼,他後來竟也鬆了口。蕊娘既離開,也便將林燁帶走,母子兩個偶爾進來給秦母請安,也見一見玉姝眾人,只是再沒見過秦澐。

一時秦母又摟著秦煜說了會子話,用過飯後方才放他回去。天上落下一點微雪,秦煜年小身短,李氏見地上的雪又積了一層,便要抱他。

他搖了搖頭,方欲舉步,忽然一條手臂橫過,穩穩地將他抱了起來。秦煜掙扎了兩下,大手在他頭上輕輕拍了拍,他方才不動了,只是將臉一扭,不肯去看抱著他的那人。

秦澐見狀,心下又是一股苦澀泛上來,但這原是他自作自受,也怨不得旁人。他始終記得蕊娘出去那日,秦煜哭得有多悽慘,但兒子尚且能哭,他卻連出現在她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一切都遲了,如果說她原還對他有幾分愛意,也被他一點點地,親手磨滅。

當意識到那一點的時候,秦澐竟形容不出來自己心裡的感覺,只覺身不由己地墜入冰冷徹骨的寒潭裡,那水一寸寸地漫上來,剝奪了他的感官,剝奪了他的聲音……他張了張口,痛到極處,竟不知什麼是痛。

約莫……這便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他什麼都能輕易得到,但永遠也得不到最想要的。

不知不覺,雪又開始下大了,婆子忙趕上來撐起一把清油傘,風雪裡,只見秦澐目光空茫,雙瞳中竟彷彿有一絲絕望。

婆子猶還在恍神,他已步入廊下,秦澐一路抱著秦煜回房後,放他下來時,薄唇開闔數次,方低聲道:“我聽跟你出去的小廝說,今日你也去池家了,他們母子倆……還好嗎?”

秦煜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似乎連理都不想理他,徑直回房去了。秦澐怔怔站在原處,眾人都知道他們父子倆近日氣氛古怪,大氣也不敢出,只見他站在那裡,彷彿雕像一般,任由雪花順著廊簷吹進來,全都落在了他肩上。

良久,才有一個小丫頭鼓起勇氣上前道:“大爺,二門上來人說,觀硯從城外回來了。”

秦澐聞言,這才如夢初醒,面上神情一冷,道:“叫他去外書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