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室,蕊娘這個“鳩佔鵲巢”之人,又怎能不讓他們產生敵意?
因此他們方才一來,便直去了秦母上房,蕊娘也只能假作不知,方一至秦母房中,便聽一陣歡聲笑語。
只見秦母歪在上首的羅漢榻上,秦露坐在她身邊,檀荷半跪在腳踏上輕輕給她捶著腿。她右手邊首席上坐著一個穿淡青色萬字如意對襟長褂子的婦人,頭上只插著幾支珠釵,面上多有風霜之色。
下邊又有幾個年輕的姑娘,皆是衣著樸素,大的十五六歲,小的卻只有六七歲的模樣,一團孩氣,雖然穿著打扮皆差不了許多,小的兩個卻拱肩縮背,多有畏縮之氣,不似大的那般舒展。
蕊娘一見,便猜到那婦人正是樂氏的母親,而樂氏原有一個嫡兄一個嫡妹,另並幾個庶出弟妹,席上的少女想必正是她的同胞妹子了。心念電轉間,她已進得門來,忙笑意盈盈地行了禮,又道:
“我原說今兒一大早起來那喜鵲怎么叫個不住,原來是老祖宗這裡有貴客!偏我來遲了,該打該打,雖則老祖宗疼我,不想我多操心,如何這樣大事卻要老祖宗費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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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母聽了,面上笑容愈發深了幾分,道:“你來得正好,快見見親家太太。”
蕊娘忙上前行了禮,那樂太太亦是殷勤相待,當下樂家的幾位姑娘也上來見禮,蕊娘都有表禮送上。一番廝見畢,又敘些別情和樂家上京時的見聞,秦母因要留客,道:
“都是親戚,自然住下為是,咱們家別的不多,空屋子卻是盡有的。”
蕊娘也忙笑道:“我已打發人把秋節院收拾出來了,那邊十幾間屋子雖是小巧,卻也別緻。親家太太儘管住下,若缺什么使,只管說與我。”
樂太太忙笑道:“原本已是叨擾了,怎么好意思還張口要東要西?”又推辭了幾句,面上方露出一點為難之色:
“說來我們因上京匆忙,行李確是帶的不多。老太太也知道,如今外頭不太平,我們一路日夜兼程,凡打尖住店,不敢露出一點子痕跡來,虧了我這幾個女孩兒,不知跟著吃了多少苦。”
說著,眼圈兒已是紅了,那樂小姐亦是拿帕子拭淚,蕊娘早在聽樂太太說到行李一事時,不禁一呆,此時反應過來,忙道:
“可巧今兒老祖宗還說拿幾匹緞子出來裁衣裳,一會子我吩咐下去,先給親家太太和幾位弟弟妹妹做兩套,親家太太別嫌粗糙,能著穿罷。”
一時眾人散去,蕊娘扶著紗兒的手回房,紗兒道:“真真這親家太太也太不知禮了些,雖是親戚,哪有張口向人要衣裳的?”
就是蘇夫人當日住在秦家,一應日常使費也都是她自家出的。
誰知這樂太太竟如此行事,別說是蕊娘,就連秦母當時聽到了,眉頭也不由皺了一皺,不過不露出罷了。
蕊娘道:“樂家雖不十分豪富,也是詩禮之家,且樂老爺如今還在寧州做著知府,雖不比江南膏腴之地,到底也是四品的官兒,何至於此?想必正如樂太太所說,路上亂,怕招了眼,方才沒帶太多行李進京。”
紗兒聽了,不由撇了撇嘴,道:“奶奶也太好性兒了,寧州雖在北邊,卻也沒有陷落之虞,如何就這般狼狽了?況且——”
說著,壓低聲音,道:“我已叫人問了抬行李的小廝,他們的箱子確實不多,但一個個卻是極沉的。那衣裳又不值幾兩重,除了銀子頭面,還能有什么?”
“恐怕是收在箱籠裡不肯拿出來,偏只插戴那幾支爛簪破環的。知道的,說他們是倉促投親,不知道的,還當是來打抽豐的呢!”
一語未了,蕊娘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點了紗兒一指:
“小蹄子,偏你會貧嘴!”
不過她也不傻,早疑心樂家是故意為之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