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免大驚,都道:少主,此事可不是兒戲!
他們如今可是被下了海捕文書的通緝犯,先不提上哪找個大夫的問題,就為了一個遲早要被殺掉的人質,竟還要去請大夫來給她看病?
那大漢道:少主,你是不是糊塗了?!
他因與涅古是從小一道長大的玩伴,又脾氣暴躁,心直口快,便道:
有些話我早想說了,只是怕說出來傷了兄弟之間的和氣。自打這娘們被擄來了,你好吃好喝地供著她,不許兄弟們碰她一根手指頭,連我多看她一眼你還要說我,這竟不是抓了個人質,是請了個祖宗?
她可是周景宵的女人,她肚子裡還懷著那賊人的小崽子!你若看她生得美獨佔了她,我不會多說一個字,但你莫不是喜
一語未了,只聽涅古已厲喝道:住口!
他雙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暴凸,有那麼一瞬間,他竟有一種被扒光了赤裸裸曝光在人前的感覺。
那是潛意識的隱秘被揭開的羞恥,那是恨自己不爭氣的憤怒,他拔腿便要走,忽聽榻上的玉姝呻吟出聲,秀眉皺成一團:
疼好,疼
他呼吸一滯,半晌,方沉聲道:去,給她找個大夫。
少主!
我讓你們快去!怎麼,連你們也要違逆我?!
男人抬起頭,雙目中竟隱有赤紅,眾人噤若寒蟬,那大漢雖還要再爭辯,但被同伴強行拉走,也只得作罷。
待玉姝醒來時已是次日午間,窗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陽光映著一片雪白落在她枕上,彷彿澄澈又溫潤的琥珀。
她下意識在枕畔摸索著,忽摸到一物,忙喜得翻身坐起。只見那塊被摔碎的玉佩此時正躺在她枕邊,雖然能看出曾經碎裂的紋路,但二十七塊,一塊也不少。
她只覺心中五味雜陳,摩挲著玉佩久久無言,忽又聽簾子一響,一人走進來,顫聲道:
王妃,王妃可醒了!
玉姝一震,聽到這竟是自己許久沒聽過的流利官話,再看來人,竟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大夫。這老大夫顫顫巍巍,先是向玉姝行了禮,陳明緣故,又道:
王妃腹內胎兒已無大礙,昨日只是動了胎氣,請王妃寬心。
玉姝方才明白原來自己前日懶進飲食,竟是已有了身孕。想必是她月份尚淺,在家時尚未診出就被涅古擄走,而這段時日的變故也讓她一直無心顧及自己的月事是不是按時來了。
而這老大夫正是昨晚被強行抓來的,他因獨身一人住在自家開的藥鋪中,若是失蹤了,想必也無人知覺,老大夫不免長吁短嘆,又道:
老夫如今也與王妃同是天涯淪落人了,請王妃放心,老夫必竭盡全力保胎兒無憂。
當下玉姝謝過老大夫,二人又攀談了幾句,好容易等到那看管她的小男孩兒進來了,玉姝忙道:
涅古呢?
小男孩兒看了她一眼,道:少主忙得很,你有事但與我說,我自會轉告少主。
她的唇動了動,原本想對涅古說些什麼,此時卻又覺得無言可說,她本想問他,她只是個人質,為何還要冒著偌大風險給她請大夫?
他摔碎的玉,又為何要重新粘好給她?
昨晚她的那番話,他心裡也不是沒有觸動罷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他能放下仇恨。並不單單因為怕他傷害周景宵,她真心實意地,盼著他能重新開始人生。
但不知是不是玉姝的錯覺,從那之後,涅古就像躲著她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玉姝還記得那晚,她喝了藥,正覺昏昏欲睡,忽聽窗外傳來一聲急促的呼哨,還有雜亂的腳步聲和兵戈碰撞聲。
她忙翻身坐起,摸索著點亮燈燭,簾子外頭的老大夫和小男孩也醒了,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