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他小小的身影始終一動不動,凝定如同石像。
這日之後,秦母便請了林燁來家中做客。林燁早已聽秦澐和蕊娘叮囑過,初時還有些彆扭,但他向來聰慧,不過半日功夫,便哄得秦母眉開眼笑,摟在懷裡一聲兒啊肉啊地叫著。
且他年紀小,對這長輩的慈愛也是很有幾分濡慕的,秦澐自然並未告訴他秦母反對蕊娘進門,在林燁看來,這般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是自己祖母,又如何不親近呢?
因而祖孫倆的感情也是一日千里,來了幾次,秦母索性便讓他在家中住下,又請了蕊娘來,或說些閒話,或抹骨牌作戲,竟也十分和睦。
眾人見狀,都道秦母已是鬆了八九分,秦澐喜不自勝,忙暗中叫人準備聘禮婚事等不提,卻說這日秦母的孃家忽打發人來,道是:“舅老太爺沒了。”
這位老太爺乃是秦母最小的弟弟,雖是庶出,倒也有幾分情誼。秦母哭了一場,便要打發人去奔喪,因道:“就讓澐兒走一趟罷。”
二老爺道:“舅舅家還在青州,這一來一回也要小半個月的功夫,澐兒公事繁忙,不比我是個閒人,還是讓兒子去為好。”
秦母道:“你也說了路遠,你年老體虛的,若路上有個好歹可怎么處?”
秦澐忙道:“二叔不必憂心,不過半月,衙門裡的事自有人處置。我還未見過諸位舅太爺和舅舅們,如今去見見親戚也好。”
當下便商議定了,不過第二日秦澐便要出門,眾人忙忙地收拾行裝,又吩咐跟他出去的人。
次日一早,秦澐先至蕊孃家,叮囑道:“若有事,立時教人送信給我。大妹妹和二妹妹我也打過招呼了,她二人都極喜歡你,縱老祖宗有為難你的,她們也會幫著解圍。”
蕊娘笑道:“瞧你說的,老太太是個慈善人,對我也沒有一句重話,如何還需這樣?”
秦澐心道,若果真如此,倒好了,但秦母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如今看在孩子的份上或許妥協了,究竟還是不能徹底放心。
一時又密囑幾句,蕊娘恐他餐風露宿,路途辛苦,也是依依不捨,他輕輕在她唇上吻了吻,柔聲道:
“等我回來。”
——方才一步三回頭地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這裡蕊娘在家中牽腸掛肚了沒幾日,秦母便又打發人來請她。蕊娘忙收拾得煥然一新,坐車去了,進了上房,只見秦母正歪在黃花梨木雕福祿雙星纏枝羅漢榻上,檀荷跪在腳踏上輕輕地給她捶腿,見她來了,秦母微微抬起眼,招手道:
“過來,讓我瞧瞧。”
蕊娘忙近前,任秦母拉著她的手上下端詳,半晌方道:
“是個齊整孩子,你把燁兒也教得極好。”
蕊娘忙抿嘴一笑:“老太太謬讚了,這原是我的本分,不值當什么。”
秦母笑道:“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懂事明理的性子,不邀功,不顯弄,從前在咱們家裡時也是如此,那時我就說你是個好的,可惜……”
話到此處,忽然一頓,蕊娘心裡不由一突。
她亦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秦母對自己不滿。但一則秦母是老人家,自然要敬著順著,二則她是秦澐的親祖母,又一手撫養秦澐長大,祖孫之間感情非比尋常,縱為了不使秦澐為難,蕊娘也是小意殷勤,明知她不喜自己,也要溫柔承順。
因此她只笑道:“我有哪裡做的不是,老太太儘可說出來,定然就改了。”
秦母道:“果真?”
見蕊娘點頭,她方笑了笑,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你最大的不是,就是不該肖想我秦家的當家主母之位。你以為,給澐兒生了個孩子就能進門了?我告訴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