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如果妃子格外得寵,天子去了人寢宮,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誰又會為了這等內闈之事與天子較真?外臣不好說,太后懶得管,這種事最好說話的是皇后,但皇后怕擔善妒的名聲,又或者畏懼天子,不願與天子對著來,一般也不會開這個口。
一般天子要召幸妃嬪,會在午後到晚膳之間就告訴司闈司女官,後面就會有安排。擔這會兒晚膳都用完了,還沒有話下來,司闈就得來問了——其實司闈都已經習慣高溶的路數了,高溶就是這樣,就算除開御駕親徵那段時間,也是難得見一次妃嬪,彤史記錄著實寥寥。
對一般天子熱衷之事,看起來真的興趣不大,全心都在國事上,而國事又最偏軍事。都說當今這位官家,是真有一統天下、澄清玉宇之志。
司闈司女官們管不到那麼大的志向,她們只知道天子如此,太后就要問詢了後宮不見皇子公主,這終究是一件讓太后、讓外朝不安的事。
然而問了也沒用,誰能逼著高溶做事呢?過去難有,如今他已經是燕國的皇帝,就更不能了。
所以高溶說了句今日不用,就燈下讀書去了,讀書大約到了二更天,王榮便提醒他:「官家,夜漸深了,是不是」
高溶其實是精力充沛的那種人,這一點和楊宜君是一樣的,一天睡兩個時辰就夠了。所以每天要五更之前起床的人,這會兒二更天也不急著睡。不過聽了王榮的話,他還是放下了手中書冊,走到殿外道:「朕去走走。」
雖然不明白這大晚上的有什麼好走動的,但天子一言九鼎,誰有話說?
所以四個內宦在前打燈,八個宮女,或者打燈,或者執儀仗,或者跟隨,一行就這樣出了殿——這是最簡單的場面了,宮中行走一般也是這樣,不然天子出行,前後跟隨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眼下是乍暖還寒時候,夜間還是有些清寒的,在外走了一會兒,高溶人就更加清明瞭。
忽然看到前方遠遠有幾個人,就問王榮:「什麼人,這時還在走動?」
王榮就是個萬事通,隨時備著官家詢問的。也跟著看了一眼,就道:「稟官家,這會兒還在太初宮走動,該是值班房的女官罷,或者捧了封匣去了文書房,或者從文書房而來。」
如果說後宮二更天還有因為各種原因出來走動的宮人,那太初宮就真的更規矩一層了天子在此,各種規矩都是最嚴的。
說話功夫,人已經近前了,見到是官家,都退到路邊行禮。
宮中各處晚上也是點燈的,宮道、迴廊也有燈懸著,再加上有宮人掌燈,還算是看得清。高溶一眼便看到了一女子,不卑不亢、目色清正、容色如畫,雖然都是一般的女官裝束,但旁人還是一眼只能看到她。
高溶覺得有意思了他是覺得自己很有意思。
他一直以為自己與尋常男子不同,不會因美色而惑,如今卻有些自打臉的意思——不然,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前次一見這女子,便不同往常。
王榮最能揣摩高溶心思,此時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他也看清幾個來人裡的楊宜君了。其實上次他就覺得官家行止有些不同,但之後就沒了後文了,他便把這一段存在了心裡,並未多做什麼。
如今看來,倒是不用疑惑了,官家確實有些不同,而且是大不同!不同到,官家失了方寸,不知該如何對待了。之前沒了下文,哪裡是無意,分明是不知如何是好,或者,特意什麼都不做的——王榮是從小服侍高溶的宦官,對高溶是有了解的。高溶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特別喜歡的東西,反而不會伸手。
以他當初的處境,他非得剋制自己,不能表現出太過明確的喜惡。如今不再是當初,但有些事已經是習慣了。
第86章 所有人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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