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神情也轉了:
轉變得很神妙。
也很柔和。
——這人就像偷進人家廚房的蛇。
一向喜愛小動物而她自己也像是小動物一般的貓貓,很快的,從驚愕,到友善,轉而到同情。
這一點,想必是她的眼神也告訴了他。
所以當她說:“你渴了嗎?我這兒還有上好的白毛猴,再泡一些給你喝好嗎?你也餓了吧?我弄些熱的給你吃好嗎?”
——她這樣說的時候,大概當他是一個流浪漢吧!他也一點都不驚訝。
他只用一隻手指,在唇邊,噓了一噓。
貓貓也輕聲了起來。
她輕步走入廚房。
“你放心,他們都是好人,大家不會趕你走的。”她純良且帶有點頑皮的說,“你是怎樣進來的呢?好本事,大家都全不知道噯。”
那人慘青的臉似也有一點點難以覺察的慘青色的笑容,“也不是沒有人知道。”
“哦?我知道了,”貓貓十分合作、乖巧的低聲說,“你是他們的朋友,特別溜進來替阿里哥哥慶祝生日的吧?”
那人摸了摸他下頷慘青色的鬍髭。
“生日?”他仍帶點慘笑的意味。
“我猜對了,是不是?’貓貓低笑說,“你別怕,我是不會告訴他知道的——反正他現在也不在家。”
那人道:“他走了嗎?”
貓貓說:“是呀!”
那人問:“他幾時回來?”
貓貓說:“我不知道,反正子時前,一定會回來。就算他不要回,儂哥哥他們也會把他給扯回來啦!今天連阿里哥哥的爸爸都來了,你知道吧?”
那人有些詫異:“哥哥的爸爸?”
“不,我沒有哥哥。我們一向都叫阿里做阿里哥哥,他好可愛,黑黑的,說話很誇張,小小事情都咿咿啊啊的,像看見老鼠吞蛇!你對他可比我更清楚啦!”
貓貓得意的說,“若說哥哥,我心目中只有一個。”
那人頗有耐心的聽著,“那是誰?”他問。
“穿穿。”貓貓甜美純良的說,“他一直那麼照顧我,我一直當他是哥哥,我的親哥哥。”
那人“哦”了一聲:“穿穿,就是那個粗眉大眼的方臉個子嗎?”
“嗯,便是他。”貓貓認真的說:“你真好。就只有你肯聽我那麼多的話,你不覺得我很傻乎乎的嗎?平時,我是很害臊的,可是,見到你,我卻不怕呢!”
那人奇道:“你不怕我?”
貓貓也奇道:“你有什麼好怕?”
然後指著他腰間繫著的鐵鏈和鐵鏈未端掛著一口像一隻耳形、但尾梢又有一個圓鐵球的事物,問:“那是什麼?”她發現那人腰畔的“好玩東西”,但卻沒發現眼前的人在燭光中根本照不出影子來。
“問號。”那人答。
“問號?”貓貓不明白。
“兵器。”那人平靜的說。
“兵器?”貓貓恍然了:“難怪,反正兵器我都不懂。”
“你不會武功嗎?”那人問。
“我才不要會武功呢!打打殺殺的,有什麼好!”貓貓慧黠的笑笑:“又輪到我問你了:你貴姓?”
那人負手、長嘆了一聲。
貓貓天真未泯的道:“你姓艾?”
那人愣了一愣:“姓艾?”
貓貓道:“不然為何成天哎哎聲?”
那人忍不住笑道:“我姓屠,屠狗的屠。”
“這姓不大好,很兇哩!”貓貓說,“不過也不要緊,仗義每多屠狗輩嘛!”
然後她又問:“你是認識這兒誰人?是誰叫你今晚過來慶賀阿里哥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