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就見裁雪正歪在貴妃榻上睡得香,這妮子,整日裡操心著我的事,難得今兒睡得好,我自然不忍心吵醒她。
躡手躡腳的自己脫了衣服時,她卻到底醒了,一睜眼見是我,驚了一下,主子怎麼回來了?
我抿著嘴兒笑,
這話兒好笑,宮中的規矩是怎麼著的?你忘了?
她揉揉還在迷濛著的睡眼,
奴婢這就去備水來給主子洗浴。
我忙止了,沒開口時,臉兒卻一紅,
那個,不必了。
啊,
裁雪是知道我性子的,我向來喜歡潔淨,但凡可以,我都要洗一洗才睡,此時見我不讓備水,她明顯有點兒意外。
我只是笑笑,就去那床上躺上,折騰這許久,也覺得極乏了,只說了聲,睡罷,我就合了眼。
我不肯洗浴,只是不想洗去英宏留在我身上的味道,我的鼻翼間還殘留著他特有的?涎香,彷彿他就在我身邊般的,讓我陣陣安心。
這一覺,睡得無比的香甜,醒來時,裁雪正拿著副絹子坐在我床邊繡著,見我睜開眼,她忙丟下針線,笑吟吟的向我道,主子醒了?
我看著她,
大清早的,怎麼這樣高興?
就見她神秘的一笑,湊到我邊上低聲道,
回主子,有好訊息。
哦,
我雙手撐了身子坐起,也不急著起來,就靠在軟墊上問她,什麼好訊息,說出來我也樂一樂。
她卻不答,只去那妝匣子裡取出一封信來,雙手交到我的手裡,主子,你看。
又是信,我不覺在心裡跳了一下,沒有辦法,昨兒蔣秀的那封信,著實的嚇到了我,只是看著裁雪歡喜的樣子,我料著這信應該不會和上封一樣,心裡也就定了些。
拆了信,裡面卻還有一封信,並一張簡箋,我一看裡面那信封上的字,就歡喜得叫了起來,果然是好訊息,這信分明是哥哥的字跡。
我先看那簡箋,是李嬤嬤寫來的,滿紙盡是為著我給她和張貴一個養老安身的地方而感恩敬謝的話,並告訴我,我家裡一切都好,只是哥哥要和我通訊不便,這才由她請張貴在宮內時的老關係幫忙,將信帶了進來,而我們以後若有信要給哥哥,亦可以透過傳信的老太監送出去的。
看了她的信,我只深深在心裡感嘆著,果然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作惡的,我由皇貴妃被貶時,李嬤嬤那副凶神惡煞的面容似還在眼前,不過是一轉眼,我和她,竟已能如此放心相托了!
哥哥告訴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父親和二位母親是同棺同穴而葬的,父親在中間,二位母親左右相陪,三人手指相扣,從此生生世世,再不會分離,要我放心勿念。
而家裡幸虧有祖塋祭祀上的田莊房屋在,是以他帶著家人回到鄉下後,倒也不愁溫飽。只是二哥在牢裡時就得了病,回到鄉下沒有幾日就去了;三哥經過了這場大變之後,變得心志消沉,他向大哥提出分家另過,從此甘心當個農莊小康之戶,只求平安度過餘生,大哥只好答應,將田莊房屋分了一半給他,讓他帶著三娘單獨立戶去了。
而二孃在親眼看見自己的女兒被血濺金鑾殿後,加上父親也去了,她就有些癲癔起來,幸好嫂子賢惠孝順,常帶著已會走路的小侄兒開解陪伴於她,她雖有時鬧一鬧,大多時倒也安靜,只有五娘,因著年紀尚輕,膝下又無兒女,雖然大哥和嫂子待她客氣禮遇,她到底孤單無依的,嫂子在問過她的心意之後,就讓大哥為她尋了一位為人忠厚,家底殷實的鰥夫,對外只說是自己寡居的姨母,嫁過去做了續絃奶奶,據說婚後丈夫對她極好,她此時已是有了身孕,眼瞧著就要當母親了,她心中感念,雖是嫁了出去,卻是將沈家當成了自己孃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