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聊到後半夜,以至於被疲勞轟炸到幾近暈眩的兩人在回宿舍的路上始終尷尬無語,腦子裡轉來轉去都是歐陽那句——要愛一個人可沒那麼容易啊!
少年不識愁滋味,懵懵懂懂地第一次認真考慮起了所謂「愛情」的涵義。
◎
一九九六年六月
六月天,孩兒臉,說變就變。
當年第一次聽歐陽說這句話的時候,雷御堂直覺的反應是——「所以我最討厭小鬼,煩死人了!」雖然那句話本身和小鬼並沒有太大關係。
「做出這種行為,你自己就是小鬼吧?」坐在他身邊的人手下奇準無比地攔截住他偷襲的筷子。
「幹嘛這麼小氣?又不會少塊肉!我說沈昭,你就這麼不夠哥們兒?」見到嘴的紅燒牛肉就這麼飛了,雷御堂悻悻地收回手,嘀咕著低頭扒自己的青菜豆腐加炸小黃魚。
「被你得逞就不是『少塊肉』,而是一塊肉都不剩了!」沈昭瞥了那虎視耽耽的饞鬼一眼不客氣地點出事實。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才多磨蹭了一會兒,晚來餐廳十分鐘就只剩下這些清湯寡水的東西可以點了,加上旁邊兩個吃得興高采烈的傢伙,更讓他覺得超級不甘心!
「你不讓我得逞,我就非要得逞不可!」薄卻豐潤的唇向上彎成狡猾而優美的弧度,狐狸般上挑的鳳眼微微眯了起來,盯住沈昭的筷子,一口咬下——
「雷御堂!你!」想不到會被這種最》直接」的方式進攻的人愣了一下,瞪圓了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生氣了?我又不會真吃得你一塊肉都不剩最後還不吐骨頭。來,禮尚往來,和你換——」雷御堂得意地嚼著嘴裡的牛肉,把一條小黃魚遞到沈昭碗裡,「說真的,你剛才的表情和我家養的那隻貓一模一樣!」
「你說什麼?」沈昭剛想說「一塊肉而己,不用了」。沒想到那傢伙又在亂開玩笑!
「哈哈哈哈——有什麼好爭的?都是小鬼!真不知道現在的小孩子究竟是早熟還是是晚熟!」始終袖手旁觀的歐陽「喀嚓喀嗦」地咬著自己最喜歡的燉豬軟骨,想起十年以前,他似乎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歐陽——歐陽!」
「幹什麼?」平白無故被打斷了美好回憶的歐陽抬起拳頭敲向「以下犯上、出言不遜」者的腦袋,「不是和你們說了嗎?在校內給我老老實實用敬語,叫『教官』」
「教官還到學生餐廳和我們搶飯吃?」雷御堂哼了一聲,掃過歐陽面前那堆啃得一乾二淨的豬排骨,憤恨地開口。他可沒忘了剛才排在自己前面買走最後一份葷菜的是誰!
「嘿,少說兩句,就知道吃!」沈昭一把把雷御堂拽到一邊,「歐陽教官,外面下雨了。」
「哦,是嗎?好像下得還不小啊。」歐陽抬頭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回答。「今天下午不是要出發去南校區開始第一次野外生存集訓?」沈昭見對方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開口提醒道。
「是啊。都準備好了沒有?要求的東西都帶齊了吧?兩點集合,可別遲到。」歐陽點點頭。
「這是暴雨吧?好像不是一會兒就能停的,不是說要跑步過去嗎?改坐車了?」雷御堂皺了皺眉,看著窗外的飄潑大雨說。
「坐車?你想得倒美啊!下點雨算什麼?不光要跑步過去,而且到了那邊安頓下來還要馬上開始訓練!」歐陽站起來,把大簷帽扣上腦袋,「你們前面的理論課和基礎知識課是怎麼上的?以為當特警就是享清福啊?做好心理準備,這種地獄式的強化訓練可和折騰小命差不多!我可是在你們身上押了寶,說你們一定會成為這期集訓的最佳學員,可別讓我失望啊。」
「押寶是什麼意思?把我們當勞工嗎?教官老幹這種沒品的事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