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她其實早已後悔了罷
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斬斷一切,但她,不過是最懦弱最卑劣的那個罷了。
這日之後,明珠又在家中住了幾天,原欲辭別父母返回香山寺,蘇夫人卻道:老爺前兒才說骨肉完聚,何等歡喜,你如今又要去,豈不教老爺傷心?
明珠聽了,自然不好再堅持,又住了幾日,漸漸卻疑惑起來。
只因靖寧侯說要給她說親事,可眼下既無官媒上門,又無女眷來相看。如果說靖寧侯已取中人選了,倒也還可解釋,可家中風平浪靜,全然沒有要準備親事、籌備嫁妝的模樣。
反倒是靖寧侯成日不在家,每日深夜回來,書房中也是徹夜亮著燈燭,據纖雲從外頭小廝那裡打探來的訊息說,外書房裡來往的,也都是一群沒見過的生人,並非家中清客。
可憐明珠想了無數種可能,卻怎樣也沒想到,她的親生父親,她以為對她終究還是有幾分疼愛之心的父親,竟是要將她嫁給燕王做妾。
她還記得那日靖寧侯是如何勸說她的
王爺已說了,一進去了就抬你做側妃,論品級還壓你太太一頭呢。再過個三年五載的,待你腹中有了小世子,那王妃是個不能生的,不說將她廢了立你為正,你既為世子生母,日後的尊榮富貴還能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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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王爺正值壯年,又一表人才,這門好親,旁人求都求不來!你素日懂事,從不教我和你太太操心,我和你太太自然也一心為你打算。你放心,雖然不能從正門抬進去,咱們家也為你備了厚厚的嫁妝,比那王妃也不差什麼。
一面說,他臉上還露出自得又慈愛的笑來,彷彿真是一個全心全意為了女兒打算的好父親,而非賣女求榮之輩。
原來如此,明珠忽然就明白了。為何家中全然沒有要辦喜事的模樣,為何聽到自己說太妃要過問自己的婚事時,靖寧侯會低語這可就難辦了。
既是做妾,何需大操大辦?
別說王爺的側妃,就是皇帝的貴妃,那也只是個妾,且還送的是唯一的嫡女去做妾,靖寧侯就是再不要臉,還丟不起那個人!
不知不覺,明珠勾起了唇角,微微笑道:
爹爹,你心裡真是這麼想的?
靖寧侯忍不住咳了一聲,強笑道:你這孩子,我不是真心為你,難道還想害你不成?他壓低聲音,又左右看了一眼,道:
你日後,可是有大造化的。
明珠心頭一動,只覺這話別有深意,卻又思索不明白,靖寧侯已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她也不欲與父親爭執,便默默行禮後退出。
罷了,她其實早就知道,他們對她,不過是待價而沽。如今總算能賣出一個最好的價錢,至於是不是送女兒入火坑,會不會遭人恥笑,他們又怎麼會在意?
只當自己還了這十來年的養育之恩,待離開這個所謂的家後,他們之間也就兩清了。
之後幾日,明珠便給太妃去了信,只說父母給她議定了婚事,還要在家中多住幾日。她又去求蘇夫人,希望能把婚期定在明年,所用的藉口自然是不捨家人云雲,心中卻是計劃著將孩子生下來後,再嫁入燕王府。
於她來說,是孤獨終老,還是嫁人做妾,都沒有任何分別了。她的心早已是一潭死水,這,就是她的報應罷
誰知靖寧侯聽了卻不允,反倒堅持要將婚期定在兩個月之後。雖然只是做妾室,但如此匆忙,顯然也籌備不及。如此草草地就將明珠送進王府,豈不是教王府內其他姬妾看笑話嗎?
蘇夫人因勸了幾次,卻也無法扭轉丈夫的心意,只得嘆道:
我的兒,你也不要怪你老爺,咱們家給你備的嫁妝都是上好的,想必老爺是想著你早日去那裡,也能早日得了王爺的寵愛,再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