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何如初洗完澡出來,見他還沒走,挑眉說:“這麼晚了,難道你想留在這裡過夜?”夏原住的地方離她這裡有半個小時車程,不遠可也不近。
夏原今天有點不一樣,雙手往沙發一攤,似笑非笑說:“那我就留在這裡過夜好了。”何如初拿出吹風機吹頭髮,不理他的瘋言瘋語。要是拿他的話句句當真,還不得累死。
夏原移到她身後,挑起她一縷溼發,湊在鼻前,笑說:“好香!”她瞪他一眼,扯回來繼續吹。夏原開始東拉西扯,“怎麼想著把頭髮留長了?”一頭青絲直到腰際,長長的劉海蓋住眉眼,越活越回去了,跟個高中生似的。害得倆人去酒吧喝酒,人家問她要身份證看。
她反問:“長頭髮不好啊?”不知是何心理,下定決心淡忘一切的時候,再也沒有心情打理短髮,唯有任它留長。有時候看著鏡中的自己,無緣無故會想起許多許多高三時的事情來。那時候年輕而恣肆,無憂無慮。少年不識愁滋味,偏偏愛愁眉苦臉,自以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唏噓惆悵之餘,自嘲地想,也許留著長髮,潛意識是因為自己不再年輕。
夏原笑而不答,手指纏上她的頭髮轉圈玩兒。她站起來,推他:“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趕人了,深更半夜的,像什麼話——”
夏原非但不走,反而順勢摟住她腰,頭漸漸低下來,“既然是深更半夜,自然是不用像話——”
她呼吸一緊,夏原有時候也動手動腳,但是從沒有像今晚這樣——看他的神情,竟不像是假的。她連忙後退,掙了掙,被他牢牢困在懷裡,居然動彈不得。他挑眉笑:“何如初,你就是人家說的算盤珠子,不撥就不動。你這塊榆木疙瘩到底要什麼時候才開竅——”
她慌了手腳,叫起來:“夏原!”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誘惑她:“跟著感覺走,閉上眼睛,乖,聽話——”雙手緊緊環住她,呼吸相聞。
何如初被他抱在懷裡,陌生的氣息迎面撲來。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鍾越的懷抱,厚厚的深色大衣,涼涼的,蹭上去臉麻麻的,可是寒冷的冬夜裡很溫暖很溫暖——她突然落淚了,斷線珠子一般,一粒一粒滾下來,情不自禁。
夏原呆住了,半晌放開她,苦笑說:“還是這麼不長進。沒見過接個吻也哭的。”她一邊啜泣一邊道歉,既可憐又狼狽。夏原唯有搖頭,無奈說:“你這個樣子,別人以為我是採花賊——”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臉上猶掛著淚,說:“你若要採花,還需要當賊麼!”夏原嘆氣,“偏偏有一朵最嬌美的鮮花,看的見,摸不著啊——”她罵他不正經,轉頭去洗臉。無緣無故掉眼淚,實在太丟臉了。
出來後,見夏原坐在沙發上,臉看向窗外,不知道想什麼。她沒好氣說:“你還不走,發什麼呆呢!”
夏原難得嘆息了一聲,緩緩說:“如初,這麼多年了,我們還是這樣。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友達以上,戀愛未滿’。我以前總認為男女之間要麼是純粹的朋友,互不來電;要麼就是情人。可是現在想想,我們之間似乎就是這樣——”盡力了奇_…_書*…*網…QISuu。cOm,可是還是達不到戀人的階段。一個人的心意,如果得不到對方同樣的回應,那麼,怎麼會有戀愛的感覺呢!
何如初默然不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能敞開懷抱接受夏原,明明是天時地利的環境,明明他是這樣的好。
夏原自我調侃:“也許是我們倆的磁場不夠近到彼此吸引,總隔著一步兩步無法超越的距離。宿命的說法就是,緣分不夠。”有些東西,實在強求不來,感情的事尤其如此。
她是這樣感激夏原,縱然失望,可是豁達而開朗。彼此坦誠相見,磊磊落落。所以,跟他在一起,感覺自然而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