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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頁

李鶩在人群之中奔走呼喊,卻再也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再次相見, 已是三年以後。

他靠掏大糞為生,掏遍大燕只為尋找失散的妻子。某日,他挑著大糞走過街頭,卻聽見街邊有人議論越國公主和天下第一公子夫唱婦隨,舉案齊眉,孩子都生了一串,天倫之樂艷羨旁人。

這不可能!

他挑了三年大糞,壓根沒聽說過越國公主重回宮廷!還什麼孩子生了一串——三年時間,夠生一串嗎?又不是母豬下崽,哪有這樣的道理!

李鶩衝到議論的那人面前,揪起他的衣襟和他扭打起來。

傍晚,他帶著一身髒汙回到破舊的棚屋,想起三年前的節度使生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沈珠曦呢?

雕兒呢?

雀兒呢?

他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只有他孤寂一人。

強烈的違和充斥他的內心。

淳于安搶了他的地盤,天下第一公子搶了他的女人,他卻在這裡挑大糞?

「他孃的,老子不把這桶大糞挑到你們頭上我就不姓李!」

李鶩的怒罵衝出喉嚨,他倏地睜開了雙眼。

灼灼耀目的夕陽沖入眼睛,他下意識眯了眯眼。歸家的鳥雀在山林裡嘰嘰喳喳,不遠處的溪流還在叮咚作響。正在從灰燼裡扒拉鳥蛋的沈珠曦和李鵾保持動作一動不動,滿臉詫異地看著他。

「……你做噩夢了?」沈珠曦說。

「餓了,餓醒了大哥……」李鵾說。

「你還知道回來?」李鶩蹭地坐起,橫眉怒目看著李鵾道,「你嫂子被狗搶走的時候你怎麼不在?!」

李鵾一臉懵地看著他。

「哪來的狗?」沈珠曦也一臉茫然。

「你以後見到狗就繞著走,千萬不要和他搭話!聽見沒有!」李鶩沒好氣道。

「我怎麼和狗搭話?」沈珠曦奇怪道,「你睡糊塗了?」

「你才睡糊塗了!」李鶩說,「晚上回去吃燙皮狗肉火鍋!」

「還要吃?!」肚子裡已經塞滿食物的沈珠曦叫道。

「吃燙皮狗!燙皮狗!」李鵾嘴裡含著熱乎乎的鳥蛋,嘟嘟噥噥道。

當天晚上,李鶩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把白日夢到的景象從頭到尾推了一遍,又從尾到頭推了一遍,一個細節也不落下,就連夢裡襄陽城破時不知哪個角落裡瞥見的武英轄內東都旗幟,都被他地毯式的搜尋想起來了。

「你在翻什麼呢……」沈珠曦已經半夢半醒,被旁邊的動靜折騰得發出含糊的問話。

「你睡你的。」李鶩說。

沈珠曦不說話了,又一次沉睡過去。

李鶩繼續在床上烙餅。

奪妻之恨和被迫挑大糞的痛苦始終纏繞著他。

李鶩越想越氣:這他孃的都被人打到家門口了,還不做點什麼,豈不是欺負鴨子沒牙?

他左思右想,第二天天沒亮,他就第一個到了官署。

方庭之得知節度使大人天不亮就趕到官署,連早膳都沒用就匆匆趕了過來。他踏入辦公房間時,李鶩正坐在桌前,手裡拿著昨日收到的那封公文,緊皺眉頭盯著看個不停,桌上攤著一張輿圖。

方庭之走近了才發現,那是大燕輿圖,被擺在中間的,是武英節度使的管轄範圍。

「大人這是……」

方庭之行了一禮,試探地問道。

「還沒有人響應討伐令嗎?」李鶩頭也不抬道。

「尚未收到訊息……」

「行,」李鶩說,「老子就來做這一個吃螃蟹的人。」

方庭之一愣,完全不知李鶩為何一夜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