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失誤,很多人無緣無故地被拋石器的皮帶所傷。很多飛石來不及飛到城頭就落到了護城河中。甚至連鐵騎飛羽隊那些百戰精兵的臉上都露出困惑震撼之色,吶喊聲也低迷喑啞,再無剛剛開戰時的鋒銳氣勢。
那是……,可戰眼神犀利一眼就看了出來,那是彭無望。另外幾個不認識,但是領頭的是彭無望。中原漢人的輕功內力竟然能夠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跋山河目眩神迷地喃喃道。可戰不服氣地低聲道:這有什麼,我也行。說到這裡,他略微遲疑了一下,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同樣做出這番驚天動地的壯舉。
突厥狗種,膽小如鼠,只敢放石,不敢出洞。城牆上大唐官兵整齊劃一的喝罵聲海潮般劈頭蓋臉而來,令北城突厥大軍怒火狂升。錦繡公主心中一凜:城頭上的叫罵聲只衝著突厥而來,似乎有意要打擊東突厥在賽上各族的威信,守城軍中已經有人看出了塞外聯軍的弱點。
就在這時,一聲熟悉而撼動心絃的清嘯聲從城頭霍然響起,一條黑衣身影彷彿穿雲而出的天外飛龍,從城頭一躍而起,迎面朝著一高一矮兩塊巨石衝去。只見他空中一個轉折,繃緊身子,伸腳在飛得較矮的飛石上用力一點,身子沖天而起,一躍跳上了那塊飛得較高的飛石左上方,用力一蹬,那塊巨石立刻斜飛而出,撞在了左下方剛剛飛來的另一塊巨石之上。三塊巨石在空中互相碰撞,一同落在城前,碎成一地大小不均,雜亂無章的碎塊。那條身影空中穿雲燕子般一個轉折,飛回了城頭,迎來了一片山崩地裂的歡呼喝彩之聲。
看著那熟悉而親切的身影,錦繡公主如遭電擊,只感到渾身不由自主地顫慄抖動,腦子中渾渾噩噩,不知身處何方。
蓮花洞外,飛蝗箭羽之中,彭無望焦急翻尋自己屍體時傷痕累累的身影;
蓮花山道,渾身浴血的彭無望緊緊握著自己的鴛鴦絲巾時,炙烈如火的深情目光;
蓮花山頂,月華之下,紫鳳青鸞劍劃空而至時,放棄防守的彭無望坦蕩自若的微笑;
蓮花山谷,鳥鳴猿啼之畔,以為可以共守今生時,彭無望開懷無憂的歡呼;
在最後離別之際,自己幾番回頭,終於等來響徹山谷的嘹亮山歌。
這些緒亂繽紛的回憶混合著酸甜苦辣的無數無法言狀的心緒彷彿糾結纏繞的藤蔓,在一瞬間爬滿了自己的心房。剎那間,錦繡忘記了沙場,忘記了恆州,忘記了突厥,忘記了草原,在自己的心中裝滿了關於彭無望的一切,只有他的一切。這種罪惡般甜蜜而又酸楚的感覺,令她無法自拔地迷醉其中,她只感到放棄一切般空蕩蕩而又悠然自得的輕鬆放任。
公主殿下?公主?四面幾個焦急的聲音再耳畔響起,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足以將她從如麻般的情思中幡然醒轉,映入眼簾的是可戰,跋山河,羅樸罕,戰洪,戰雄焦急的目光。這些東突厥最優秀將領的面容立刻將關於突厥,關於塞上,關於大草原的一切重新帶回了錦繡的心中。
畢竟我還是不能割捨生我養我的祖國,就像你不能割捨大唐一樣。錦繡悽然的目光再次望向遙遠的恆州城頭。
城頭之上,本來縱躍如飛,靈動無比的彭無望的身影似乎中了冥冥中某個神明的定身法,僵直而無助地呆立在城頭,他手中緊握的朴刀靜靜地拄在地上,承受了他身體大部分的重量。一枚巨大的飛石端端正正地朝著他站立的方向飛去。彭無望的身影宛如岩石般佇立,彷彿這枚刮動風聲迎面飛來的巨石只是一片掠過頭頂的飛鳥投下的影像。巨石在他身側重重地砸在城牆之上,然後頹然落到城下,散碎的石塊無情地打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影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他也看見我了?錦繡的心中是一片苦澀到極點的甜蜜,痛楚到撕心裂肺的幸福,得郎如此,夫復何求。
淚水在眼中酸楚地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