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瀰漫了天地，遮蔽了視線，人們只能憑藉著直覺，模索著前進。

許久，衛慧隱隱聽到從隊伍前方跑過來一匹馬，她抬頭望過去，灰白的雨霧中，漸漸地顯出一馬一人的身影。

衛慧的視力極好還沒看漬，卓力格園卻歡喜道：烏託，是烏託！一定是我們就要到乞勒了。”

衛慧吃驚地望了望少年興奮的滿是雨水的臉，再回頭，一人一馬已經跑到了她的面前。衛慧此時也看清了來人的容貌，但令卓力格圖有些失望的，來人不是烏託，而是斯琴。

斯琴，是不是到乞勒了？”衛慧代替一旁沉寂下來的卓力格圄期待地同道。

斯琴也是滿臉的雨水，但是他的黑色眸子卻在雨水中微微發亮。他神色蕭然望著衛慧，調轉馬頭，與衛慧的馬車並行著，搖搖頭，悶聲道：“到乞勒不一定可以躲雨。”

嗯。”衛慧一愣，抬頭望去，卻只見斯琴默然地行在雨中。

這個斯琴總是說一些不知所以的話，讓人難以捉摸。

卓力格圖已經冷的開始發抖。但是他卻努力地挺直了並不太強健的脊背，努力地揮動著手中的鞭孑，控制著馬車繼續行進。

衛慧暗暗擔心，這個少年昨晚剛刖獻了血，如今又淋了雨，千萬不要病了才好。

這麼想著，她默默地將身上的羊皮，也披到了少年的背後。不知少年是不是過於專注，竟然沒有發覺衛慧的動作。

雨更大了。被雨水浸透的草地，被前邊的馬匹牲畜踏過之後，變得一片泥濘。

車輛的前進速度更加地緩慢。

衛慧透過一片雨幕，焦灼地看向前方。但走，她除了看到前邊車輛的背影之外，再也看不到什麼。連方才就快趕到的山。”也淹沒在大雨之中。

突然，她手腕上的青龍游動了一下，一個聲音在她的心底響起，前邊有危險。”

衛慧心中驚異，從來都是赤璃報信，今日雨天，赤璃也藏到了她的懷裡，青龍怎麼發覺了危險呢？

她下意識地在心裡問道：“什麼危險？”

有死亡的味道！”

青龍回答的很快也很簡單。但是那褪去慵懶的聲音，卻讓衛慧不得不相信，青龍不是在開玩笑。

她皺皺眉頭，抿緊嘴角，屏息調動六感，全力關注前方的動靜。

雨聲，風聲，轟鳴著，夾著牲畜腳步聲，車輪的吱呀聲，”

一切似乎聽起來很平靜，很正常。

衛慧不得所以，也知道青龍再也月不出什麼，只能默默地等待著。

大雨驟起，走在大隊前頭的烏託望望無盡的雨幕，調頭向著泰格等人大聲喊了幾句，眾人迅速地分成幾部，分別跑向隊伍的左右兩側。那裡有族人賴以生存的牛羊和馬匹，這樣的大雨，若是不加強戒備，極易造成牲畜的丟失。

雨越下越大，烏託亦步亦趨地跟在為首的老毗迦身邊。每一個草原部族，都有自己的毗迦。是由族人選出的極富智慧和經驗的老人，在族中雖無實權，卻受到族人們的普遍愛戴。

正常的天氣遷徙，毗迦的作用還不明顯，但每逢遭遇這樣惡劣的氣候，毗迦的經驗和智慧，就被凸現出來。有了毗迦的指引，部族才不至於在惡劣的天氣中，成為迷途的羔羊。

雨勢如澆，毗迦枯瘦的身體，似乎已經支撐不住狂風暴雨的衝擊，佝僂下去，低低地伏在了馬背上。

烏託心裡閃過一絲擔憂。但他沒有說什麼。他見過了許多次毗迦帶領族人歷經風雨，每一次毗迦都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了，但是每一次毗迦都會為族人安全地指引著前進地方向。這樣的情形，毗迦絕對不會退縮。

烏託挺直了脊背，正面風雨。他相信，有這樣的老人指引，部族一定會安全到達乞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