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情愛、選擇了趙慕,但是我羞恥於直面自己的內心,假裝不知,過一日算一日。直至趙慕以苦肉計逼我,我才直面自己的內心,以及這個抉擇。
在江山與美人之間,他會如何權衡?
這一刻,我無法剋制地顫抖。
過了好久,彷彿有一年那麼漫長,趙慕終於開口。
“父王,兒臣必不辜負父王厚望。”聲音如洪,一字一字,清晰入耳,似刀鏗鏘。
“好,既然你選擇王位,數日後寡人便傳位於你。”趙王的語聲頗為安慰,“登位大典之前,那女人不能再出現在邯鄲。”
“兒臣自會安排。”
陡然間,房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所有的聲音漸行漸遠,眼前的庭苑變得灰濛濛的一片,整座府邸很安靜,變得那麼陌生……我收不住唇角的一絲微笑,轉身,舉步,勉力支撐著手上的茶盤……那茶盤那麼重,足下卻輕飄飄的,恍惚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他選擇了王位,放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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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痛如刀割。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他卻不要我。
誓言再動聽悅耳又如何,深情再痴狂彌堅又如何,心意再相通堅固又如何,在江山、王位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都只是鏡花水月,雖然美麗,卻也淒涼。
江山與美人兩者之間的選擇,只是一個愚弄人的悖論,一個最可恥、最可惡、最可笑的抉擇。
原本以為趙慕不同於世間情義寡薄的男子,他胸襟廣博,氣度不群,待我的情意可通碧落黃泉、可穿萬事萬物,沒想到,他也只不過是一介眷戀王權、仰慕權柄的凡俗男子。
於是,我看清了趙慕,徹底看清了那個曾說過無數痴言甜語的公子慕。
皓兒察覺到我情緒有異,問我怎麼了,我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對他說:我沒事。
五日來,趙慕忙內忙外,起早貪黑,雖有見面,卻也僅僅是匆匆照面,寥寥數語。
一晚,他終於感覺到我冷鬱的神色,溫柔問我:“寐兮,是不是怪我數日來未曾好好陪你?”
我知道,連日來他忙於籌備登位大典,自然忙得腳不沾地。
我搖頭,仍然微笑。
他道:“待一切落定,我再好好與你說,等我幾日,好不好?”
我頷首,彎唇微笑。
眨眼間,登位大典近在眼前。
前夕,趙慕仍宿公子府,翌日凌晨時分才進宮舉行大典。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也許,我應該與他告別,即便他不知我去意已決。
披衣來到庭苑,恰巧他也在此,也許他是因為即將成為趙王而無眠吧。
凝眸相望,夜光靜止。
五月繁花在斑斕的夜色中綻放,繽紛花瓣隨風飄落,舞盡妖嬈纏綿。
我痴痴地望著他,心一抽一抽地痛,如痴如狂的眷戀一分分地擴散,散遍全身。
我仍然感覺得到他眼中的縷縷熾情,更感覺到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與我說,可是,今時今日的公子慕,亦非一年前的公子慕,我亦不會再沉迷於他的情愛裡。
衣帶當風,俊姿臨風,鳳華絕世的公子慕,不會再要我,也不再屬於我。
從去年夏季第一次踏進公子府的那一刻開殆,直至今夜,時近一年,我與他經歷過的一點一滴,一幕又一幕,在腦海不停地閃回,浮光掠影,飛花落盡,水月成空。
終究,他不是我此後人生的依靠,更不是我可以託付終生、寄託真心的男子:終究,一腔情意錯系:終究,我的抉擇錯了。
可是,我仍然不後悔。
我唯有自責,責怪自己的雙眼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