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樣的酒樓,真是邪門兒……”
“你能不能用法術帶我去四樓看看,那裡好像更邪門兒!”
“不行!”胡九斷然拒絕,臉色一沉,道:“施展法術會暴露我的身份!”
蘇季不屑地“切”了一聲,道:“就知道你膽小怕事,否則也不會才排第九。”
狐九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你激我也沒用!我是衝墨殊小弟的面子才來的,可不想為了你這臭小子把命搭進去!”
蘇季眉頭一蹙,暗想這不男不女的銀狐,自門外就一直唯唯諾諾,進了門還變成女人掩人耳目。雖然不知他與這裡的人有什麼過節,但想必一定與他說的“排在前面的長輩”有關。
“看來只能勞煩本公子,自己擠進去了……”
蘇季無奈地說罷,側身向樓上擠去,途中不斷有人罵他,但他只是遮住臉,打著哈哈含糊過去。就這樣擠到三樓的時候,他發現喧鬧的人群不知為何,逐漸安靜下來。此時,就算他繼續往上擠,也不再有人罵他。這不禁讓他感到很奇怪。
正在他納悶的時候,只聽一陣悅耳的琴聲從四樓繚繞而下。
腳步隨著舒緩的琴聲逐漸停滯,他寧願忘記了呼吸,也不願打擾那琴聲。
此刻縈繞在耳畔的旋律,比這世上任何美酒,都令他陶醉。
這真的是凡間的聲音嗎?
蘇季猛然想起自己正在夢境之中。恐怕也只有在夢境之中,才能聽到如此美妙的天籟。
他加把勁擠上四樓,只見那裡古色古香,與下三層奢華的裝潢風格迥然不同。前方擁擠的人群中間空出一個圓圈,琴聲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無論如何,他也想看看那彈琴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本來憑他的身高完全可以看到圓圈裡面,可惡的是,前面一個人的高帽子剛好把彈琴者擋得嚴嚴實實!
“嗖!”
一隻鞋飛了過去,砸掉了那個人的帽子!那人低頭找帽子的功夫,後排人的視野豁然開朗,都暗暗感激那個飛鞋的人。
此刻,深藏功與名的蘇季,正裝作沒事人一樣朝那圓圈中心看去,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端坐圈中。
少女一頭金色的秀髮,瓜子臉的兩側,各垂著兩條微微曲捲的鬢角,透出一股天真無邪。如果現在的胡九變成的少女是小家碧玉,那眼前的金髮少女,則足以用國色天香來形容。
纖纖玉指劃過琴絃,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著嬰兒,又像是怕驚醒了的熟睡的夢中人。
少頃,金髮少女出朱唇微啟,輕聲唱道: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歌聲響起時,情人們在曖昧的氣氛中彼此相擁,靜靜地聆聽。每個人的腳趾和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隨著旋律打起節拍。
那一刻,人間彷彿只剩那歌聲,而那歌聲又使人間變得飄渺如幻。
金髮少女秀眉微抬,目光掃過一張張陶醉的面孔,最後停在了低頭的蘇季身上。
“臭小子!你這是怎麼了?”狐九擠到蘇季身邊,問道:“你怎麼哭了?”
蘇季驀然回過神,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臉頰上已有幾行熱淚滑落,眼眶早已泛紅。
“這首《關雎曲》是我娘生前經常哼唱的一首歌謠。”蘇季低聲說道:“曲調雖然不悲,但她每每唱起都會潸然淚下。我以前不懂她為什麼哭,但現在我懂了。她當時一定正在懷念某個人,就像我現在懷念她一樣。”
想起被炮烙之刑折磨致死的母親,蘇季陷入了深深的沉痛。
狐九也沉默了許久,沒再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