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口的山河大地一起掀翻。
“不怕什麼?”牢門便在這時忽然開啟,現出一個頭戴斗笠的白衣文士,正是林惜幽。斗笠摘下,林惜幽一眼瞧見了玉盈秀,忍不住哈哈笑道:“幫主所料不差,他老人家早知道你這逆賊會在這裡!”玉盈秀心下一驚,急忙將腰間的單刀解下,塞到任笑雲手中。任笑雲刀一入手,不由一喜,叫道:“披雲刀?好秀兒,還是你想得周到!”
林惜幽卻沒如往常一般驟然發難,只是緊盯著枯坐一邊的靈照大師,沉聲道:“大師還是不要出手的好,可不要忘了當初之言。”顯見他對這老僧頗為忌憚。靈照雙目微閉,靜靜道:“不錯,老衲當初與鄭幫主有言在先,決不與幫中兄弟動手。佛家有妄語之戒,老衲豈能食言?”
“好!”林惜幽的“好”字一出口,身子霍然一伏,疾向任笑雲撲來。他自那次敗在笑雲刀下之後,終日苦思破解笑雲刀招之法。但觀瀾九勢何等精妙,林惜幽越想越覺這刀法深不可測,破解之法絕非自己資質能及,唯一的弱點便是這使刀的任笑雲年少識淺,臨陣畏縮,若以詭異身法暴然一擊,逼得他手忙腳亂,便有了數分勝算。這一次一出手便是千變掌法中極罕見的“盤龍十八變”,這幾勢掌法如龍纏身,專攻下盤,詭譎陰狠,便連玉盈秀都未見他施展過。
笑雲果然措手不及,眼見林惜幽一爪抓向自己小腹,急忙將一招“聽風勢”向下揮出,卻不料林惜幽身子著地一滾,鬼爪竟然詭異絕倫地攻到了笑雲背後。嘶的一聲,笑雲臀上衣襟給林惜幽一爪撕下,笑雲氣得破口大罵一聲:“操你十大代祖宗的!”但他刀氣迴旋,卻也割下了他的半幅衣袂。
林惜幽怪叫一聲,順勢疾上,鬼爪只對著笑雲的小腹、下陰招呼,招招狠辣得意想不到。笑雲只覺屁股上涼風習習,登時又驚又窘,雖然他是個憨皮厚臉的人,但佳人在側,這般赤身裸體,也覺面紅過耳,偏偏這時激戰正酣,又不是換衣整裝的時候,只得咬緊牙關,奮力抵擋。觀瀾九勢本來重在氣勢,但笑雲這時面紅耳赤,幾招之後,便有些捉襟見肘。若非他已經洗心禪觀粹煉過心性,此時早就膽氣盡喪了。玉盈秀看得心驚膽戰,但室內實在太過狹促,她不便出手,只得拔出劍來在一旁靜待良機。
激戰之中,忽聽靈照老和尚沉聲問道:“笑雲,你還怕不怕失敗?”
笑雲眼前鬼爪重重,陰風颼颼,正自疲於奔命,陡然聽得這句問話,忽然間心神一振,洗心禪境一下子又回覆到了腦中,叫道:“自然不怕!”疾揮兩刀,將眼前的鬼爪撞開。
“好,”靈照雙目微垂,但眼前的惡鬥似乎都在他心神的籠罩之內,“此時你進一步則生,退一步則死,怕與不怕,可還用一句話說說看麼?”玉盈秀又氣又急,這時候何等兇險,虧得這老和尚還有心思和雲哥鬥這機鋒,但眼見靈照胸有成竹的一幅模樣,只得將口邊的一句埋怨嚥下去。笑雲與他相處多日,知他又以佛家機鋒棒喝之法點化自己,手中披雲刀舞得風雨不透,口中道:“勝的是我,敗的依然是我!”靈照卻搖了搖頭:“勝負只當如白雲來去!”玉盈秀涉獵甚廣,聞言靈機一動,忙道:“這道理該當喚作‘青山不礙白雲飛’!”靈照笑道:“女娃兒便是有些鬼聰明!”
“青山不礙白雲飛,”笑雲的雙眉一展,恍然大悟道:“我是青山,勝負只是青山上空的白雲,飄來飄去,卻不礙青山分毫。老和尚,是不是這個理?”靈照卻不言語,沉了一沉,才忽然張開雙眼,喝道:“不對!”
“怎會不對?”滿有把握的笑雲給靈照一聲斷喝,登時六神無主,跟著腦中浪花飛濺,洗心禪觀、我即是水,諸般心思紛至沓來。“當真是找死!”林惜幽這時卻獰笑一聲,身法展開,身前身後全是他詭異的身影,笑雲一個疏忽,左大腿上又給他撕下一團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