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仵作說到這,揭開死者的衣裳,指著死者胸前一塊狀如蛇纏一般的斑紋, 「梁大人看這個。」
上次梁珩自然也看到了這個痕跡, 只是當時上面同時寫了這不是傷, 所以梁珩就沒有將這個作為疑點。
案子查到這,真相差不多已經明瞭了。
段續雖然跟著梁珩走了這一趟,但是還是不知道查到了這些對案情有什麼幫助。
在兩人收拾好東西回御史臺的路上,段續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張夫人是因病死的。」梁珩平靜道。
「啊?」段續看著梁珩滿臉的肯定,不解問道:「怎麼說?」
「死者得了一種罕見的病,名叫纏喉風。這種病,嚴重的時候,病發起來,會讓人喘不上氣,會將人活活憋死。」梁珩皆是道。
「所以這張夫人是得了纏喉風?」
梁珩點點頭,「死者患病嚴重時,會在喉嚨處形成一層白色薄膜,以及胸前那入蛇纏狀的斑紋,這就是纏喉風的病狀。張夫人提前一個月就有了喉嚨腫痛的症狀,且當時那大夫又診錯了病情,導致藥不對症,一個月,纏喉風已經很嚴重了,更別提張家夫妻三天兩頭的吵架,更加重了病情。張夫人嘴中的傷痕是自己抓的,因為纏喉風發作的時候,就好像喉嚨中堵了什麼東西一樣,喘不上來氣。所以張夫人應該在喘不上氣的時候,就想把手伸進嘴裡,想將喉嚨裡的東西抓出來,就在嘴中留下了傷痕。」
段續有些不敢置信,「那丫鬟說的半夜聽到吵架怎麼解釋?」
梁珩沉吟了會兒,道:「那我們要再審一審這丫鬟了。」
很快丫鬟黃玉被帶到了御史臺。
一開始黃玉只是重複了以前的供詞。
「你上次說是四更左右聽到了吵架聲,這次為什麼沒有說時辰?」梁珩問道。
黃玉明顯愣了愣,「啟稟大人,民女忘了說了。」
「嗯,那就是四更左右聽到了吵架聲是嗎?」梁珩問道。
黃玉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梁珩追問道:「確定嗎?」
黃玉這次很肯定地點點頭。
梁珩沒有再讓黃玉繼續說下去,卻說起了關於張夫人患病的事。
「不可能的」黃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梁珩看著黃玉一下噴湧而出的眼淚,還是道:「死者就是患了纏喉風,病情已經嚴重到會致死的地步了。」
黃玉終於忍不住,痛哭起來,她還記得當時那個大夫來的時候,因為她在旁邊多了一句嘴。也許就是因為這一句,導致那大夫只當夫人是吵架傷了嗓子,而判斷錯了病情。
「你並沒有聽到吵架聲,對嗎?」梁珩突然問道。
黃玉只是哭,沒有說話。
「你上次的錄述中並沒有提到四更,且你睡得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也不可能知道是幾更天了。所以,你為什麼要做偽供?」
梁珩坐在公案後,看著堂下痛哭流涕的黃玉,本想敲一敲驚堂木,將之拿在手中,卻還是沒有拍下。
黃玉漸漸收了聲,說了真相。她確實沒有聽到吵架聲。
可是夫人死狀十分可怖,且兩人卻是三天兩頭的吵架,張夫人死前的白天,兩人才大吵了一架,吵完了之後,張知書就出去喝酒了。她覺得夫人肯定是他殺,而有嫌疑的,首當其衝的就是張知書。
黃玉是陪伴張夫人長大的,就陪嫁了過來,為了照顧夫人,黃玉都願意終身不嫁,兩人的主僕之情可見一斑。所以在張夫人死後,黃玉便想為夫人報仇。這才做了偽證。
可她沒想到,夫人的死跟老爺關係不大,跟她卻有極大的關係。這一下就將黃玉壓垮了,她本以為能為夫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