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在上的宰相的臉湊到近前,看起來,和普通人也並沒有什麼兩樣:「你說錯了,我算什麼忠臣?忠臣就該為國為民為皇帝,吃苦受累一輩子,然後不求名不求利的讓人一腳踹開,又或是挨刀挨宰,若干年後得到平反,成為史書上永遠的賢臣。」
納蘭明重重親下來的時候,酒氣讓人幾乎窒息。歌妓不得不用盡所有的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溫柔的笑容,而不致忍不住伸手推拒,因此,那一句句清晰入耳的話,其實根本沒有讓她有空認真思考,哪怕一瞬。
「我愛名愛利愛權,付出過,就一定要收回代價,有誰對不起我,哪怕他是皇帝、是天王老子,我也絕不退讓,我不會打落門牙往肚子裡吞,我為這個國家出過力,拼過命,我就不允許這個國家負我。我算得什麼忠臣?」半醉半醒之間,納蘭明發瘋般的吶喊著,伸手撕亂歌妓的衣飾:「為了守住我應得的東西,我會不擇手段,我會不顧一切,我會出賣我可以出賣的一切……我算什麼大忠臣!」
在那之後,也無非是原始的翻轉糾纏,原始的呼叫吶喊,原始的歡娛喜悅。
瘋狂的糾纏中,歌妓隱約聽到納蘭明在說:「我以為我可以出賣一切,原來不是,原來,我無法出賣我的國家,無法出賣我的族人。我們秦人從偏僻之地的一個小部族,變成如今威震天下的七強之一,這其中有太多的辛酸,太多的血淚,我無法把秦人所有的鮮血,所有的犧牲,都為我自己而葬送,我不能為了我一點私念,而去坑害我的族人,所以到最後,我能出賣的,就只剩下……」
下體一陣尖銳的刺痛,歌妓再沒聽清後面的話了。
在極度的歡悅之後,便是長久的沉寂。
歌妓忍著痛,長時間地等待著伏在她身上的主子離開,然後,直到她身體發麻,納蘭明也沒有再動彈,是睡著了,是力盡了,還是徹底醉了,誰也不知道。
歌妓怕驚擾他,不敢亂動,只能皺著眉,苦苦忍耐身體的不適。
對於身為家妓的下賤人來說,這樣的承歡侍夜,已是至大的榮耀,自然不敢指望主人的體貼與關愛。她勉力低著頭,看到沉沉睡去的納蘭明,眼角,竟似有些溼痕。
她有些怔愕,這權重天下的宰相,也會像個普通百姓,憂柴憂米憂生活,沉睡夢中有淚痕嗎?肯定不是的,那一定是酒漬吧!
睡夢中的納蘭明動了動身子,喃喃地念了好幾聲。
歌妓側耳傾聽,好一會兒才確定,那模模糊糊的喊聲是在叫「玉兒」,該是在喊少爺吧?相爺可真是愛惜這位獨子。
納蘭明翻了個身,仰躺在軟榻上,喃喃地說:「我不會出賣我的國家,我不會出賣我的族人,我不能讓陛下遇害,天下大亂,給前朝遺民可乘之機,我不會毀了秦人辛苦建立的這一切,我算不算是忠臣呢?我是不是……」
歌妓終於鬆了口氣,活動活動身子,急急坐起來,柔聲說:「當然是,相爺這樣憂國憂民,當然是大大的忠臣。」
納蘭明在睡夢中,哈哈笑了一聲,復又不再動彈,不再發聲。
歌妓屏著氣等了很久很久,才聽得納蘭明覆又喊了幾聲:「我也算是個忠臣,哈哈,玉兒,玉兒……」
這一夜,納蘭明沒有再醒。這一夜,歌妓一直守在他身旁,聽著他翻來覆去地念「忠臣、小人、出賣……」,然而,他叫得最多的,依然是「玉兒……」。
初夜的粗暴讓歌妓的身體一夜不適,但想到今日侍奉相爺,若能被留在相爺身邊,將來有機會永脫賤籍,得見天日,這樣的興奮一直支撐著歌妓,讓她心境一直很好,對於未來的生活,有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幻想和希望。
三天後,這名歌妓在相府池塘邊失足落水而死。因她是外地自小買來,教導做家妓的,所以別無親人在京,相府出了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