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個安排裡,卓昭節察覺到了寧搖碧的心思,他不信任寧朗清,或者說也沒打算過信任這個堂侄。所以也不在乎寧朗清被教導的更恨二房——不管寧朗清會不會恨二房,總而言之,在寧搖碧的計劃裡,橫豎他不相信這個晚輩,總歸是帶著戒心養的。
大房如今子嗣凋零得緊,就這麼個小侄兒再恨二房也不過是把仇恨放在心底。寧搖碧既然做好了準備那當然不會給寧朗清如寧含、寧希的機會。
這樣的戒備對寧朗清來說當然是不公平的,他才失了祖父祖母、父母這些至親之人,跟著就被堂叔當成了仇人來防備。倘若沒有曾祖母的存在,恐怕寧搖碧給他的景遇更差,可想到寧含、寧希這兩個不起眼的庶子,這樣突兀的拖著整個大房共死……想到自己年幼嬌嫩的長子與長女,再同情寧朗清,卓昭節也得承認絕對不能輕易信任這個侄兒的。
她一個人也許可以心軟,可為著年幼還在襁褓、面對謀害算計毫無防備也無法防備的子女,她也必須萬無一失。
從長公主府到侯府的路上,三人都沉默得很,只在中途,卓昭節留意到寧朗清的疲憊,提議讓乳母抱上他,然而祖氏卻淡淡的道了一聲:“我來罷。”便俯身極嫻熟的將寧朗清抱了起來。
寧朗清伸臂摟住祖氏的脖子,一隻手揉了揉眼睛,似乎立刻就要在祖氏懷裡睡過去——察覺到卓昭節的打量,祖氏淡淡的道:“我在劍南時也常常抱他的,我來抱著就好。”
祖氏是寧朗清的親嬸母,寧朗清這會又才四歲,叫嬸母抱著也沒什麼。
卓昭節吩咐左右:“多替六嫂看著點兒腳下。”
回到侯府這邊,留守的初秋等人如見救星,迎下來一口氣稟告兩件事——
一件是晌午後,寧瑞澄和寧瑞婉就知道了大房的噩耗,姐妹兩個雙雙一口氣沒上來,全部在院子裡就暈了過去!
初秋本來打發人到長公主府裡稟告的,可去的人見到長公主府裡的兵荒馬亂,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有心思聽他說話的,更不要說後來聽說連專程過來安撫長公主的聖人都暈了過去……這樣一比較,寧家姐妹的昏迷真的不能算什麼事情了。
畢竟姐妹兩個都年輕,身體也好,別說昏迷,就算吐血,也就是事後抓幾副方子吃了補一補的問題,決計不會有性命之憂的。可長公主府那邊,一個是聖人一個是長公主,身份尊貴、輩分、年歲,哪個都比寧家姐妹著緊得多。
所以這邊只是另外請了大夫來給寧家姐妹看診,果然大夫也說病人皆是急火攻心,施針開藥……接著也就是開導和調養了。
這件事情現在報給卓昭節知道,除了知道寧瑞澄和寧瑞婉暫時不能擔起照料寧朗清的責任之外也沒有旁的要卓昭節操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