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自殺,不是嗎?”聽著諾依的傾訴,凌夢若直直地盯著祂,光彩如同湖面流轉的波光,流淌在黑色的瞳孔間。她似乎有許多話,但卻沉默了許久,最終也沒有說出來:
“這是你提出的計劃,應該不需要我額外提醒你一句——
“雖說你口口聲聲地強調,自己想要返回母星,想再去看一眼當初留在母星的那些造物;但我們都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在將你的靈魂投放回母星、尋找到合適的母體前,你‘本人’的一切存在就不得不被徹底抹除了,所留下的也不過是承載了法則的純粹靈魂而已。”
諾依沒有迴避她的目光,祂平靜地注視著凌夢若的瞳孔,並沒有表現出絲毫訝異的情緒,也沒有任何想要進行解釋的姿態,顯然如此觀點本就是祂最初的設想。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諾依這才移開目光,緩緩點頭:“嗯,我知道,這只是妄念而已……”
諾依的坦然說明了許多:祂真的已經看開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祂放棄了希望,只是在經歷了無數次的試錯之後,祂明白了自己所能達到的極限,也知曉了“自己”這個存在的侷限性、明悟了祂無法避免走向自身消亡的終局,所以祂放棄了這條道路,轉而將自己僅剩的機會投入到另一個選擇中——
誠如諾依自己所言的那樣,祂並沒有放棄,而是選擇了一個“任性”的選擇,即便走上這條道路會讓名為“諾依”的存在消亡,祂也不會後悔,而是毫無怨言地做好一切準備工作。
“可是,為什麼不能把你的靈魂分割出一部分,培養為與你完全不同的個體,以一種漸進的方式進行先期論證呢?直接抹除你的存在……還是太過激進了,萬一失敗了呢?”
凌夢若想了想,還是問出了這個並不需要諾依回答的問題,似乎她真的不知道答案。
“夢若殿下,你也難得糊塗啊,我的法則是什麼呢?如果我的存在依舊主宰著這個靈魂,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這個宇宙的星空法則都會屬於諾依,即使分割了我的靈魂又如何呢?在底層概念的層面上,那個靈魂依舊是‘諾依’,終究也不過是讓我多了一個分身。”
諾依淺笑了一聲,顯然也早就動過這方面的心思了,但表現出來的也只是無奈:
“凌說得沒錯,有些事的結果是可以經過努力而扭轉的,但有些事,當它發生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決定了最終的結局,說到底……我的誕生,必然會導致後續那無數悲劇的連環。”
“那些不是悲劇,是無數文明的奮力掙扎投射在歷史長河中的剪影。”
很難得的,凌胤立刻接過了諾依的話,並罕見地表達了頗為激烈的反對。
“說的也是,是我疏忽了——貿然用‘悲劇’作結,只會辜負那些文明的所作所為。”
聽到凌胤的話,諾依從善如流,也意識到了自己所說之言有不妥之處。
似乎是又想起了一些往事,祂的眼中有些迷離,突然問了凌胤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凌,說到那些文明,我突然又想起了我們曾經的論道,我想再聽一次你的見解——‘孰為功?孰為過?功過之間何以相論?以功抵過,可以矣?不可以矣?何如?’”
凌胤有些驚訝地看向祂,顯然沒有意識到對方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話題。
阿加莎也愣住了,因為她非常清楚地“記得”這件往事,因為它就發生在母星時代!
如果她的記憶沒錯,凌胤接下來的回答應該就是——
“功就是功,過就是過,無論過去多久,這都是足以讓文明長久存續的基本原則之一。
“無論如何,即使在面對同一件事物、遵循同一個標準的前提下,功也不能抵過。凡有功者當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