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只剩下林以檸一個人,她舒了口氣,坐在軟軟的大床邊,緊繃的神經終於漸漸放鬆下來。
她其實是個有點慢熱的性子,陌生的人和環境總會讓她莫名緊張。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那雙深湛的眼睛,還有他總是染著笑卻沉澀的嗓音。
林以檸沒想到,時隔四年,她居然還會遇見他。
思緒有一瞬間飄遠,卻又被她生生拉回。
她如今寄住在晏家,不讓主人家久等是最基本的禮貌。
司機已經把行李箱送到了房間,林以檸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樓。
餐廳的紅木長桌上已經擺滿了色澤鮮亮的菜餚,晏老太太從廚房走出來,看到林以檸,眉眼都是笑,「奶奶正要上去喊你,趕快坐下,馬上就開飯了。」
林以檸看著桌子兩側空空的椅子,一時有些摸不清該坐在哪個位置上。
「在家不用拘束,就咱們祖孫倆,你隨便坐。」晏老太太笑道。
原來只有她們兩個人。
林以檸下意識抬頭,往樓上看去。
視線落在紅木欄杆上,她才察覺有些不妥,慌忙收回視線。晏老太太已經轉身進了廚房,她的異樣沒有被察覺,林以檸妥帖地將它藏好。
片刻,最後一道菜上桌。晏老太太盛了碗雞湯放在林以檸面前,「檸檸,你看你這麼瘦,要多吃一點。」
林以檸連忙起身,「謝謝奶奶,我自己來就好。」
「好好,我不客氣,你也別拘著。」
晏老太太笑著在她對面坐下。小姑娘長得漂亮不說,乖巧又有禮貌,真是越看越喜歡。
晏家的飯桌上似乎沒那麼多規矩,晏老太太問了她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又不停的往她碗裡夾菜,熱情得不得了。
飯吃到一半,門口傳來響動,繼而是漸近的腳步聲。林以檸正低頭專心挑著魚刺,便覺一片暗影罩下來。
「奶奶,你這有點偏心啊。」
男人沉澀的聲線裡帶著點笑,漫不經心,站在林以檸的椅背後,從屋外帶來的寒涼氣息瞬間籠罩下來。
「你不是跟我說要睡覺嗎?一天到晚就在外面胡混,我還能指望你回家吃飯?」晏老太太白了他一眼,又笑眯眯地夾起一塊魚肉放在林以檸碗裡,「檸檸,這個糖醋魚是家裡廚師的拿手菜,地道的江浙口味,我聽說你是蘇市人,可一定要多吃點。」
晏析沒反駁,唇角勾著淺淺弧度,視線不經意掃過身前的女孩子。有點偏了的丸子頭邊綁著個小兔子髮飾,兔子鼓著腮幫子,懷裡抱著胡蘿蔔。
乖乖坐在桌前的女孩子臉頰凝白,也鼓著腮幫子。
無端的聯想,他輕笑了聲。
輕短的笑聲卻直直敲在了林以檸的耳膜上,她低著頭,下意識地捏緊手裡的筷子。
罩在頭上的影子終於移開,林以檸稍稍舒氣,可剛舒了一半,身側的椅子被拉開,頎長身影在她身邊落座,長腿曲起,桌下的對他來說顯得有些逼仄。
視線裡,晏析的手骨明晰,指節修長,偏冷白的膚色,可以清楚看到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紋路。
林以檸的視線停在他清瘦腕骨的內側,那裡有一小串拉丁文字母,紋在手腕內側最薄的那一處面板上,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疼。
林以檸想再仔細去看那串字母,晏析卻已經收回了手。她抬眼,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的視線,
窄窄的雙眼皮,眼瞼薄白,瞳孔茶黑。
他居然一直在看她。
作者有話說:
抓住春天的尾巴,九九帶著檸寶和晏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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