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坐啊!”柏亭亭喊著說,一面提高聲音叫:“亞珠!亞珠!”一個面貌十分清麗可喜的女傭,穿了件藍色的圍裙,走了出來,笑眯眯的看著方絲縈。
“亞珠,這是方老師,你倒茶啊!”柏亭亭說,一面壓低了聲音問:“我爸爸呢?”
“在樓上。”亞珠指了指樓上,對柏亭亭鼓勵的微笑著。方絲縈看得出來,這女傭相當喜愛著她的這位小女主人。“你媽媽上午就走了。”她自動的加了句,笑意在那張善良而年輕的臉上顯得更深了。“真的?”那孩子挑高了眉毛,喜悅立即燃亮了她的小臉。拎著書包,她很快的說:“我上樓找爸爸去!”一面回過頭來對方絲縈拋下了一句:“老師!你等一等,我馬上陪爸爸下來啊!”方絲縈看著柏亭亭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上樓梯,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才注意到樓梯在餐廳那邊,餐廳與客廳是相連的,中間只隔著一扇白色鏤空的屏風。
亞珠送上了一杯茶,帶來一陣茶葉的清香,她接過茶杯,那是個細緻的白瓷杯子,翠綠色的茶葉把整杯水都染成了淡綠色。她輕輕的啜了一口,好香,好舒暢,是柏家茶園中的產品吧!她想起李玉笙提起過的柏家的茶園,和茶葉加工廠。那口茶帶著一股清洌的香甜一直竄進了她的肺腑,她忽然有一陣精神恍惚,一種難以解釋的、奇異的情緒貫穿了她,這兒有著什麼?她猛的坐正了身子,背脊上透過了一絲涼意,有個小聲音在她腹內說:“離開這兒!離開這兒!離開這兒!”
為什麼?她抗拒著,和那份難解的力量抗拒著。覺得頭腦有些兒昏沉,視線有些兒模糊,神志有些兒迷茫……彷彿自己做錯了一件什麼大事,體內那個小聲音加大了,仍然在喊著:“離開這兒!離開這兒!離開這兒!”
這是怎麼了?我中了什麼魔?她想著,用力的甩了一下頭,於是,一切平靜了,消失了。同時,柏亭亭牽著她父親的手,從樓梯上走了下來。那孩子滿臉堆著笑,那盲人的臉孔卻是平板的,嚴肅的,毫無表情的。
“爸爸,方老師在這兒!”柏亭亭把她父親帶到沙發前面來。“柏先生,你好,”方絲縈說,習慣性的伸出手去,但是,立即,她發現對方是看不見的,就又急忙收回了那隻手。
“哦!”柏霈文的臉色陡的變了,一種警覺的神色來到他的臉上,他很快的說:“我們見過嗎?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你的聲音。”
“是的,”方絲縈坦白的說:“幾個月以前,我曾經在含煙山莊的廢墟里碰到了你,我曾經和你聊過天,還陪你走到學校門口。”
“哦,”柏霈文又哦了一聲,大概是含煙山莊幾個字觸動了他某根神經,他的臉扭曲了一下,同時,他似乎受了點兒震動。“你就是那個想收集寫作資料的女孩。”他自語似的說。
“你錯了,”方絲縈有些失笑的說:“我從沒說過我想收集寫作資料,而且,我也不是‘女孩’,我已經不太年輕了。”
“是嗎?”柏霈文深思的問了一句,在沙發裡坐了下來。一面轉頭對他女兒說:“亭亭,你沒有告訴我,這位方老師就是那天陪我到學校去的阿姨啊!”
“噢,”柏亭亭張大了眼睛,看看方絲縈,她有些兒驚奇。“我不記得了,爸爸,我沒認出來。”
“孩子那兒記得那麼多。”方絲縈打岔的說,一面環顧四周,想改變話題。“你的客廳佈置得很漂亮,柏先生。”她的話並不太由衷。“你覺得好嗎?”柏霈文問。“是紅色的吧?我
想,這是我太太佈置的。“他輕聳了一下肩。”紅色、
黑色、藍色,像巴黎的咖啡館!客廳,該用米色和咖
啡色。“”哦。“方絲縈震動了一下,緊緊的看著柏霈文。”你為什麼不把它佈置成米色和咖啡色呢?“
“做什麼?顏色是給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