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感受近乎時光停滯般驚恐畏懼,就連躲在房內張皇偷看的小太監們也心膽俱裂跌坐在地。
赫連靖鴻的手巧極,每一劍的力道與落下位置都精準無比,既能深深刺入激發痛感,又避開了要害部位令得百劍之後南肅依然活著,只是全然成了血人。
報復未盡前,赫連靖鴻不會讓南肅痛快死去,藍沐冉所受的傷害必須悉數返還,以及……以及八年前妻子漫長的折磨煎熬,一絲一毫不可遺漏。
“還有?”
“臂上兩寸刀傷。”
手腕兩處染毒刺傷。
渾身上下諸多淤青擦傷。
之前被強行扭傷的腕骨。
紅了數日方才消退的掌印。
狠狠摜在牆上造成相當嚴重之內傷的撞擊。
刺穿蕭如霜並在藍沐冉身上留下猙獰傷口的一劍。
每次與南肅交鋒給藍沐冉帶來的傷害都不會被遺漏,百倍,千倍,甚至更多,一一在南肅身上回放。
什麼叫毫無還手之力,凡是親身經歷這一夜的人才算真正瞭解,狂風暴雨般落下的攻擊沒有遭到半絲抵抗,即便南肅想要回擊,冷酷的涼城城主亦不會給他片刻機會。
事實上那只是很短暫的一刻鐘,卻讓在場所有人彷彿遊走過繁贅的噩夢,不停揮刺,不斷濺血,慘烈猶如阿鼻地獄。
整個過程沒有人敢出聲,只在接近末尾時響起低低呢喃,輕得難以聽清。
“靖鴻……”垂下頭貼近虛弱的白衣女子,幾次反覆後終於聽懂藍沐冉在說什麼,風笑離抬起頭,眼眸晦暗,“靖鴻,停手——沐冉有話對你說。”
驟雨似的劍光密網戛然而止,此時,冷漠無情的涼城城主方才顯露一絲對自己未婚妻子的疼惜,身形一轉,翩翩落於風笑離身前。
“想說什麼?”全不似殺戮之神的赫連靖鴻微微躬身,握緊血汙小手,感受沁骨冰冷。那隻手太涼了,涼得讓人心寒,不顧數百目光聚集己身,輕吻著蒼涼眉心,從未有過的溫柔。
“殺……給我……”破碎零落的嗚咽如泣如訴,幾經努力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完整話語。
風笑離側過頭,不忍把剛才聽得的要求複述給眾人。
初見時古怪精靈而又明朗坦率的少女不該變成如今模樣,縱是人說立於江湖身不由己,可總期盼著她會是個例外,能永遠如耀日一般驅散師弟身邊陰雲,然而期盼終歸是期盼,少不得有落空的一天。
終於,掙扎著攢聚氣力,藍沐冉勉強擠出半句完整:“是他……害死素綺月……要報仇……”
微躬的墨色身影許久不動。
及至此刻她想著的仍然不是自己,滿身傷痕累累還要考慮替別人報仇,並且,是一個佔據在他心中致使長久以來不停傷她的女人。
看似比誰都惜命的藍沐冉從來不在乎她自己死活,更不在乎不該承擔的委屈,最勇敢也最自卑,因為她明白突然出現窮追猛打的女流氓不管付出多少也不能取代素綺月在赫連靖鴻心裡的位置,近乎完美的存在不是她能超越的目標,所以,能活在他身邊是最好,若是情非得已……
那麼,委屈沒關係,心痛沒關係,就算死了也沒關係,只要對他有好處。
血漬與灰塵糾纏的手掌突然抬起,用力抓住赫連靖鴻手中一直沒有歸鞘的長劍,鋒刃割破面板,頓時血如泉湧,順著森寒劍身汩汩流下。
太突然,突然到來不及反應,赫連靖鴻倒吸涼氣急忙握住那隻手,外翻的皮肉觸目驚心。乾淨卻纏滿無邊恨意的目光直射南肅,赫連靖鴻忽然明白了藍沐冉想要做什麼。
殺南肅,由她親手。
不得不允的請求,兩次失心狂亂,藍沐冉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若不讓她達成心願只怕再也無法從